代號狼15(1 / 2)

過了酉時,就有小廝在院外敲門,通知晚飯布在湖心亭。

戌亭沒搭理,蘭絮起來了,她睡得飽飽的,還有點睜不開眼睛,他就單手將她抱了起來,放在椅子上。

蘭絮說:“我要水。”

湖水不行,要的是井水。

戌亭打來清甜的井水,倒進銅盆,扯下掛在洗漱架上的乾淨布巾,擰乾後,輕手輕腳地給她淨臉擦手,再倒一杯水給蘭絮漱口。

戌亭自己穿好外袍,知道她愛潔,便按給她盥洗的步驟,自己也過一遍。

隻是動作就沒那麼輕了,他在銅盆前,雙手捧水搓麵,再甩甩水珠。

蘭絮用袖子擋臉:“濺到我啦!”

他傾身,撩開她的袖子,俯身看她。

驟然近了,少年眉眼濕潤,睫上沾著一粒晶瑩的水珠,倒是多了一點俏皮。

蘭絮看得呼吸緩了會兒。

見她臉上沾著他甩的水珠,他以唇輕擦,留下涼涼的觸感。

狼群首領給狼崽清理毛發,並不奇怪的,過去也一直這樣,但是此時戌亭衣冠整齊,姿容俊美,叫蘭絮心裡又翻湧疑惑。

睡前那個問題,並沒有因為睡了一覺而消失,

她“蹭”的站起來:“走吧,吃飯。”

……

傍晚的湖心亭,微風拂麵,天還未全黑,燈籠高掛,將亭中照得格外明亮,八仙紅木圓桌上,擺了八道硬菜,四道涼菜,琳琅滿目,色香味俱全。

蘭絮感覺像做夢。

昨天之前,她連一口烤餅都舍不得多吃!

按說她的身份,不能上桌,但架不住鎮北王對戌亭無限包容,她也就光明正大在戌亭旁邊開吃。

戌亭不太會用筷子,拿勺子吃的。

鎮北王問了戌亭幾個生活上的問題,戌亭答得簡約,卻比下午好很多。

鎮北王心裡暖暖的,即使分彆十六年,父子不離心。

戌亭見蘭絮吃吃吃,也欣慰,看在她愛吃這桌菜的份上,也不是不能搭理一下沒話找話的老登。

鎮北王給戌亭夾東西:“試試這個,張弟特意找京城的廚子做的,看你吃不吃得慣。”

戌亭碗裡多了塊紅燒排骨。

在野外,護食是本能,他不喜歡彆人動他的食物。

但是在人類中,好像不一樣。

桌上如何,蘭絮沒去留心,她正吃得歡呢,突然,碗裡多了一塊醬牛肉。

她抬眼,戌亭緩緩把勺子收回去,道:“吃。”

蘭絮看了眼鎮北王。

得主子夾菜,那是天大的殊榮,可她半分不見惶恐,讓鎮北王高看幾分:“吃吧,亭兒愛惜你。”

蘭絮把肉塞到嘴裡,嚼嚼嚼。

戌亭就又舀了一顆四喜丸子,放到她碗裡,他目光亮亮的,正如第一次摘了櫻桃給她吃的時候。

蘭絮在桌下踢他的腿:行了啊,不要在長輩麵前玩投喂py!

戌亭才不管桌上那兩人,他也不喜歡蘭絮在意那兩人,於是,假作沒收到她的眼神,又給她舀了一勺香油雞。

蘭絮:“……”

見狀,鎮北王終於反應過來,戌亭對那丫鬟很不同。

頗有他與王妃當年的樣子。

把戌亭換掉的原“狸貓”,從小體弱多病,在他六歲因病去世了,王妃為了這個孩子心力交瘁,罹患心病,不久就撒手人寰。

如今,真正的戌亭繼承他和王妃的所有優點,體魄這麼好,鎮北王不由想象,如果當初沒有被換,王妃也不會離世。

他剛要問張員外,關於李蘭絮的家庭背景,卻看張員外瞪著她,目光如蛇般陰冷。

鎮北王:“張弟。”

張員外回過神,鎮北王單手掩唇,氣音說:“身份低了些,也無妨。”

他以為,張員外因為李蘭絮身份而惱,但當初王妃也是平民,他身為戌亭的父親,都不介意戌亭中意的人的身份,張員外無需煩憂。

戌亭這孩子的性子,像他。

張員外如鯁在喉,他是因為沒能刺殺了李蘭絮而惱!更鬱悶的是,鎮北王竟然也默認戌亭和李蘭絮的關係!

如此一來,李蘭絮已經不能隨便死在張府,下次他該怎麼出手?

那該死的護院,怎麼辦事的,早殺了她不就完事了!

突然,左右侍立的兩個丫鬟,發出驚叫。

鎮北王皺眉,張員外嗬斥丫鬟:“一驚一乍的,做什麼呢!”

丫鬟們指著湖麵:“湖、湖麵上……”

有瓜吃,蘭絮扒著飯碗,趕忙翹首去看,天色已經黑了,湖麵緩緩飄過一個黑色的東西,看不太清。

戌亭夜視能力很好,她問他:“那是什麼?”

戌亭在學著用筷子,給清蒸鱸魚剔骨,把肉放到她碗裡。

他頭也沒抬:“魚。”

很快,小廝們拿竹竿把東西弄到岸邊,火把一照,根本不是魚,而是一具屍體,脖子上有個黑洞洞的傷口。

張府打殺過一些奴仆,到底律法在,他們做得不會太過明目張膽,因此驟然撞見死人,府上眾人都嚇得夠嗆。

尤其是,張員外看清是屍體的臉,臉色一下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