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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審訊,黃陽雲仍舊是那副死樣子。
聽見警方提及錄音機,眼神雖有波動,卻也隻是淡淡地表示,那隻是個舊物件,一不小心給弄丟了,丟東西總不能說是犯法。
在審訊過程中,如果黃陽雲能為自己辯駁,那麼總能找出破綻與漏洞。但他認罪,就讓人無從下手。
高楊平和嚴家康去了之前黃陽雲與人鬥毆受傷住的醫院。
所有的登記記錄,就隻有他一個人的名字。至於毆打他的人,護士說,黃陽雲與對方已經進行了私下調解,回想當時的情況,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彆的事情。
祁朗隻覺得這個案件的頭緒千絲萬縷,隻差一個契機,就能將所有的證據集合在一起,找到真相。
可契機到底在哪裡?
……
單位領導顧及祁朗的家庭情況,給他放了幾天大假,現在妹妹的身體正在恢複中,他整日留在家裡照顧也不現實。
奧奧每天的任務,除了吃,就是睡,眼看著臉色愈發紅潤,逐漸脫離輪椅,當哥哥的,總算能安心回去上班。
一切進入正軌。
在安排奧奧進大院幼兒園之前,祁朗暫時將奧奧托付給魏老師照顧。
魏敏麗家裡一共三口人,女兒遠嫁,愛人孫大龍奮鬥在工作崗位中,她自己去年剛辦了退休,時常覺得日子一天天過,怪沒勁兒的。現在突然多了個照顧小朋友的活兒,朝九晚五,她重新點燃生活樂趣,勁兒都回來了。
這股子勁兒,是多少錢都買不回來的,更何況魏敏麗不缺錢,因此,當祁朗提出給她付薪水時,她義正言辭地拒絕。
倒是讓祁朗鬨了個大紅臉。
一大早的,祁朗就將奧奧送到魏敏麗家,自己又跑了一趟沂山村。
程圓圓的事兒,還有一些手續沒辦完,特地來找程芳芳,也是他的工作任務之一。
數日過去,程芳芳的情緒已經穩定,也終於再次說服自己接受了現實。
警方辦案,沒有時間過多寒暄,她非常理解,話題自然地轉到黃陽雲身上。
“我和我妹妹,都不認識黃陽雲。大家都說,知青是很傲氣的,瞧不上我們農村人,所以我們不會去惹他們的。不過有一段時間,村裡的學習氛圍很好,因為黃知青拿到回城名額,走之前告訴孩子們,知識可以改變命運。”
程芳芳接觸過很多警察。
但她能感受到,祁朗是其中最溫暖的一個。
她非常感激,便抱歉道:“不好意思,沒能幫上你們的忙。”
“沒事,不用放在心上。”祁朗收起手續資料,隨口道,“後來呢?”
“除了我們這些小孩子被這樣的號召所感染之外,村裡的一些哥哥姐姐,也開始看高考的複習資料。”
“高考離我太遠了,村裡的大孩子和大人經常笑話我,隻有一個姐姐,她特彆好,送了我一本書,鼓勵我好好學習。”
這會兒就在程芳芳家裡,她便轉身進房間,將這本書拿出來。
“後來公社小學免收學費,我也開始上學,有了自己的課本。教材和這課本不同,可我舍不得丟。”
程芳芳將課本推到祁朗麵前。
打開扉頁,字跡娟秀漂亮。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底下還有落款。
祁朗禮貌地應了一聲,掃一眼落款:“何……”
“何依依。”程芳芳說,“我以前還以為是一二三四的一,總是喊她一一姐。”
祁朗一愣。
像是一道驚雷,猛地將他劈中。
刻在盒式錄音機上的詩,是陽光委雲上。
但他忽略了詩的下半句。
陽光委雲上,傾心欲何依。
錄音機是黃陽雲送給何依依的。
或許,他們曾經是一對戀人,隻是村裡人多嘴雜,兩個人保守著這個秘密。
所有的線索,有了指向。
真相仿佛即將揭開神秘麵紗。
“她現在在哪裡?”祁朗嚴肅地問。
……
每當小團子閒下來的時候,就開始思索回星際的方法。
她正琢磨著,就聽魏敏麗站在小院,和所裡劉叔的愛人鄧媛閒聊。
“是呀,本來想買菜,祁朗怕給我添麻煩,一早起來幫忙買了一堆菜。”
“對了,敏麗姐,最近單位裡在忙什麼案子?”
“你們家老劉沒說?還是在忙八零年那起失蹤案的事啊。”
不管是魏敏麗,還是鄧媛,提及當年的事,都是記憶深刻。
“難怪老劉不願意提,他是怕影響我的心情。”鄧媛恍然大悟,“當年我懷孕,情緒本來就不好,還總是聽見誰誰家又丟了孩子,那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整天在家哭,覺得什麼都沒盼頭。”
魏敏麗也很感慨。
“那會兒我閨女已經十七歲,不算是小孩了,本來我是不操心的。但有一天,她上班之前說,孩子會被拐,婦女會不會被拐?我們母女倆出門都得悠著點。”魏敏麗哭笑不得,無奈道,“可給我嚇得夠嗆。”
“你家這丫頭,打小就比彆的孩子機靈。”鄧媛“噗”地笑出聲。
奧奧坐在高高的椅子上。
她兩隻手托著下巴,小短腿在半空晃悠。
既然如此,為什麼這起案子被稱作孩童拐賣案呢?
也可能是婦女孩童拐賣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