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1 / 2)

因著心裡頭有事,蘇煙睡前喝了兩盞溫牛乳、泡了小半個時辰的玫瑰浴,才勉強入睡。

這種不安的情緒,一直延續到次日清晨。

天光微亮,蘇煙就起了。

她沒什麼興致用早膳,匆匆喝了碗燕窩粥後,去到書房習書法,再琢磨琢磨前幾日沒寫完的水調。

婢女們恭敬地侯在書房外,唯有如意和如薇伺候在旁側。

如意:“小姐,那個狐狸精忒不要臉,逢人便說她是您表妹!”

“還借著您的名號結交京中貴公子,四處拉踩貶低您。說您才情不如她、說您不如她貌美......真真是氣死人了!”

如薇:“什麼表妹不表妹的?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如意如薇跟了蘇煙多年,沒有外人在的時候,說話素來不忌口。

瞧著小姐眼底有青紫,想來昨夜沒睡好,兩個侍女格外心疼。

“若不是夫人早逝、大人又外出,府上沒個護您的,您還得顧及蘇二爺的情麵......否則哪裡輪得著一個外人欺辱?”

蘇煙的父親叫蘇德懷,是當朝天子的先生,頗受帝王器重,位列太傅之職。

蘇德懷是個重情義的。

自打蘇煙的母親離世後,他一直未續玄,既當爹又當娘將幼女蘇煙拉扯大;日子安穩些,他又將貧苦的親弟接來上京照料。

故而太傅府上,還住著蘇煙的叔嬸一家。

這個狐狸精,就是嬸嬸家的遠房表親。

算起來,真和蘇煙沒半文錢的關係,卻能將蘇煙氣個半死。

蘇煙正在醞釀剩下的半首水調,聞言思緒全無。

那筆下的正楷仿若帶了氣性,墨透紙背,如草書般狂雋邪魅。

她索性不寫了,用硯台壓了元書紙。

“昨日在書坊,我讓你倆守在外頭,怎的還是讓她進來了?”

如意如薇剛要解釋,外頭響起婢女的通傳,說是喜林堂的丁婉兒求見,在外頭站了好一會兒,怎麼勸都不走。

嗬,正說著狐狸精呢,狐狸精就來了。

簌簌冷風的寒春,院子裡的臘梅花尚且覆著一層薄薄的冰,丁婉兒卻似一點不怕冷,未穿棉衣,僅著一條豔麗的齊胸襦裙。

低頭的一刹那,依稀可見雪白的前襟、起伏的弧度。

丁婉兒俯身朝蘇煙行了一禮。

“妹妹是來感謝姐姐的。”

丁婉兒說,昨日在書坊門口偶然遇見陸將軍。

雖然陸將軍從未與她說話,但憐惜的英雄本色不減,不忍她在外頭受凍,便默許她跟進書坊。

“想來是沾了姐姐的光,不然妹妹哪能有這般際遇?”

丁婉兒說話的時候,時不時捏著帕子咳嗽幾聲,嬌滴滴病懨懨的,似乎昨個真的被“凍壞”了。

蘇煙原本氣著,聽到丁婉兒刻意的解釋,反倒笑了。

“見笑了。陸哥哥什麼都好,就是眼神不太好,看誰都像我的貼身丫鬟,還以為是我喚你進去的呢。”

丁婉兒:“......丫,丫鬟?”

蘇煙,“怎的,不像?”

丁婉兒被問得一怔,似是沒想到蘇煙會這般挖苦人,卻又不好反駁,隻能諾諾點頭,假裝尷尬地笑。

恰好宮裡頭來人了,說是太後請蘇煙進宮小聚,丁婉兒不便久留,借口改日再過來。

蘇煙:“慢著,還有一事。我爹隻生了我一個孩子,我沒有妹妹。還請丁姑娘謹言慎語,莫要讓人笑話。”

丁婉兒已走到門框處,聞言身子猛然一頓,回身委屈巴巴地望向蘇煙。

“姐姐......可是妹妹做錯什麼,惹你生氣了?”

蘇煙笑道,“上京不似鄉野,有姿色的女人比比皆是,哪是幾句甜言蜜語就能哄得男人團團轉?茶坊裡上午調的情,下午就能繞著彎兒傳到我的耳朵裡。”

又道,“丁姑娘,難道你不知道麼?”

丁婉兒臉色大變,赫然間記起她為了自抬身價、曾經在茶坊說的那些毫無底氣的話。

她一刻也待不下去,帕子落在地上也不撿,東拚西湊幾句無關緊要的話,見沒人搭理,訕訕離去。

如意:“小姐,昨日奴看得清切,狐狸精一直守在書坊外頭,等陸將軍出現後,她便衝上去緊隨其後!奴攔都攔不住!”

如薇:“明明是她故意湊上去的,還挑撥離間說是陸將軍憐惜她、默許她跟著。小姐,此人的話聽不得。”

蘇煙大抵能猜到事情的經過。

陸行之不是憐香惜玉的人,哪怕丁婉兒一絲I不I掛地橫在他跟前,他也未必會多瞧一眼。

“莫要替他說好話。他既有婚約在身,就該曉得同旁的女子保持距離,怎能帶人進書坊氣我?”

即便他是無心之舉,錯了便是錯了。

蘇煙斂下煩悶,準備換件水綠色的錦緞裙。要進宮見太後,總得穿得端莊得體些。

無意中瞥見空蕩蕩的案桌,蘇煙秀眉微蹙。

“我用硯台壓著的元書紙呢?寫了半首水調的那張?”

如意和如薇同時一愣,趕緊滿書房地找,連著桌案後頭的縫隙裡也找過了,就是找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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