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要再聽到寒冬裡十六歲的少女說的那些話了。所以,倘若一定要說當年的斷刀有誰的錯,那一定是他壓切長穀部的錯。
要說為什麼的話,那就是因為他是壓切長穀部。對於壓切長穀部而言,主的一切便是無需改變的正確。
闔上眼的付喪神身影漸漸變得虛幻起來,他的身體碎裂成無數個光點,隨著凜冽的空氣一同覆在了少女手中的刀上。銀色的刀刃在一瞬間變得明亮,又在一瞬間黯淡了下去。
良子被這樣神奇的事情嚇了一跳,也就是在這個空檔,突然浮現在身後的冰之人偶舉起了扇子。
來不及了。
即便是餘光掃到了這樣的一幕,即便是手臂已經努力地努力的揮起……
鐺——
手中的刀就像是有了意識一般,在掙脫了良子的掌控的同時,落進了男人戴著白手套的修長的手裡。
壓切長穀部的身上帶著淺淡的櫻花的香味,他單手接住了來自童磨的攻擊,另一隻手輕而易舉地接住了險些摔倒的少女。
“請安心交給我。”壓切長穀部垂眸望向懷中少女之際,表情虔誠又恭敬。
也許是因著付喪神的表情,也許是因著他的動作,就在壓切長穀部將良子的身影擋得徹徹底底的時候,良子的耳邊響起了係統激動的聲音。
[哦哦哦,檢測到人物童磨不悅度達到73%!]
……不,為什麼你要這麼激動?
血鬼術·蓮葉冰!
童磨的表情看上去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他的唇在月光下顯得顏色極淡,彩色的虹膜中映出漫天散落的蓮花狀的冰晶。它們揮開一陣凜冽的凍氣,使得偶然路過天際的烏鴉僵直了身體,了無生息地落在了泥地裡。
良子想到上次和哥哥交手的時候,中原先生似乎和她說過要屏住呼吸。
[因為宿主哥哥的招式可以釋放出冰霧嘛,要是宿主您吸進去的話,您肺部的空氣大概很快就會凍結了,大概不出半分鐘,您的肺部就將被撕裂。]
聽到這裡的良子張了張唇,她正想將係統無意間提供的信息告訴壓切長穀部,卻驚訝地看見對方像個沒事人一樣地便穿過了冰霧,舉刀切斷了冰蓮。
[不過對於身為付喪神的壓切長穀部來說這種血鬼術並沒有什麼用處哦。當然啦,血鬼術造成的其他的物理傷害還是在的。]
係統的話音剛落下,良子就看見細碎的冰花劃破了壓切長穀部的臉頰,蔓蓮華造成的冰藤蔓束縛住了男人握刀的右手。
對於壓切長穀部來說,在一隻手被束縛的情況下揮開身後的攻擊並不是什麼難事,但是……
冰之人偶的頭部被斷掉的日輪刀刺進,人偶拿著的那把鐵扇因著良子合住的雙手而無法再前進分毫。
“這叫空手接白刃。”良子非常不情願地報出了招式名。
童磨歪了歪腦袋,眼睛裡流露出了幾分疑惑。
冰屑一點點地從空中掉落,冰製成的鐵扇上出現了裂紋,在它徹底泯滅的那一刻,握緊了拳頭的良子一拳打中了人偶的腹部。
和童磨長得一模一樣的冰之人偶幾乎是淩空飛出,它撞在了十米遠的那棵樹上,碎成了粉末。
“這叫大力出奇跡。”
童磨的表情逐漸開始變得呆滯。
“還有。”在童磨裂開的表情裡,長相可愛的少女敲了敲其中一個冰之人偶的腦袋,“雖然還沒用過,不過這叫人格修正拳。”
童磨側身躲過了自己製造的冰之人偶的攻擊。
“也許您不知道。”
“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哥哥。”
立在林間的少女神色如常,說出的話卻使得童磨的心跳漏了一拍。
當然,如果他有心跳的話。
壓切長穀部為自家主公的成長感動得熱淚盈眶,與此同時,他也聽見了來自本丸內他蘇醒了的同僚的聲音。
“為什麼本丸裡有這麼多灰塵?!!鶴丸——!不許再做那種不風雅的事了!!”
“哈哈哈,茶梗立起來了。看來是個好日子啊。”
“一期哥一期哥!粟田口的兄弟們都到齊了!”
即便是在這樣吵鬨的聲音裡,壓切長穀部也仍清晰地捕捉到了藥研沉靜冷淡的聲音。
“發生了什麼事嗎,長穀部?”剛剛從沉睡中蘇醒的付喪神語氣中帶著些遲疑,“是大將她……回來了嗎?”
壓切長穀部想了想。他已經忘了藥研口中的大將,也就是他的前任主公是誰了,不過他們有了新的主公倒是真的。
不過……要是讓大家知道了。
那麼能在早上看主公梳妝的人就不止他一個了,能和主公說話的人也就不止他一個了,本丸裡的孩子那麼多,粟田口的小短刀們尤其愛撒嬌,主公說不定還會因此而被搶走……
想到這裡的壓切長穀部用一種扭曲的,極力掩飾自己的歡愉的語氣回答道:“沒有。”
“我也是剛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