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血液順著刀尖滴落,夜中最後一隻鬼倒在了地上。少女握著刀柄的手緊了緊,她的手腕翻轉之間,殘留在刀身上的血液便悉數被甩去。
利落地將壓切長穀部收回刀鞘的良子站在原地沒有說話,她的身影恰巧被搖曳的樹影悉數遮蓋,連帶著望向遠處的不死川實彌時虹膜的顏色也更深了幾分。
——被不死川先生殺死是什麼意思?
昨天在係統說出那樣的話後,良子便提出了這樣的問題。
[畢竟十二鬼月中的上弦二是您的哥哥。宿主您知道要成為上弦需要吃掉多少人嗎?在人物風柱不死川實彌之前,鬼殺隊中也曾有兩位柱被您哥哥以吸收的方式吞噬了。]
……
[雖然您哥哥的行為與宿主您無關,但身為十二鬼月的您哥哥對於即將加入鬼殺隊、甚至打入柱中的您非常執著——光是這件事,就足以令人物不死川實彌對宿主您產生不信任的情愫了。]
[再加上,等宿主您回到藤襲山中,您哥哥有99%的概率會……]
會什麼?
[……不,宿主您現在還是專心於眼前好。]
即使是這樣說的,但是……
少女黑曜石般的眼睛裡映出正與帶隊的煉獄門太郎交流的白發青年的側臉。
但是,不管怎麼想,不死川先生都不至於會因為這個而殺掉她吧?
兀自陷入了自我懷疑的怪圈中的良子並沒有發現身後富岡義勇的目光。
黑發的劍士順著少女的目光看向了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但是笑容十分囂張的不死川實彌,在稍稍地停頓後,又移回了良子的臉上。
從昨晚良子問出那句“我又惹不死川先生生氣了嗎”開始,富岡義勇就察覺到她似乎有些不對勁。雖然富岡義勇在感受彆人的情緒這方麵一向有些遲鈍,但這個時候卻又突然變得敏銳起來。
不過敏銳歸敏銳,富岡義勇暫時並沒有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兀自陷入了困惑之中的富岡義勇自然也就因此沒有發現離自己不遠處的繼國緣一也正在打量著自己。
戴著日輪耳飾的紅發劍士順著富岡義勇的目光看到了良子,又順著良子的目光又看到了不死川實彌。換作平時,繼國緣一對於這種事並不太感興趣,他甚至到現在都沒和富岡義勇與不死川實彌說過幾句話。
但事件的中心有良子在。
“Yori……Yoriichi(緣一)?”
記憶裡的少女在八歲的繼國緣一麵前蹲了下來,她的手肘搭在膝蓋上,用單隻手掌托住下巴。
“是個好名字呢。”
八歲的繼國緣一注意到麵前的少女拿著一把很好看的刀,即便在此之前繼國緣一從未接觸過刀劍,他第一眼也就覺得那應當是把精致得該放在家中供奉起來的名刀。
紅發的孩童眨了眨眼睛,視線緩緩地移到了女人用來彆著額前碎發的粉色的櫻花發卡上。
似乎注意到了麵前孩子的目光,少女抬起手摸了摸額角,在指尖觸及冰冷的金屬的一瞬,她便會意地彎起眉眼笑起來,“你在看這個嗎?這是清光做的哦,很漂亮吧?”
“和安定是同款呢。不過安定戴起來可比我好看多了。”
繼國緣一不知道麵前的少女口中的“清光”和“安定”是誰,不過他倒也不在意這些。
“你是入侵者嗎?”
孩童用稚嫩清澈的嗓音問出了這樣的話,他抓緊了手中的笛子,神色頗為緊張地後退了一步。
在此期間,八歲的孩童隱約聽見了類似於“都說了既然門口寫著繼國兩個大字不可能是今川宅啦,大將你又要被當成誘拐小孩子的變態了吧”“明明繼上次被當成變態而被一歲的綠眼鏡小嬰兒石化才過去三個月”的話。
在那之後,繼國緣一便發現麵前的少女臉上的笑意變得僵硬起來。
“不,我隻是有些迷路。”她頓了頓,似乎頗為不好意思地抬手抓了抓額前的碎發,“你知道這是什麼時代嗎?”
少女在講這句話的時候,繼國緣一已經跑到了這個狹小的,不到三疊的房間裡唯一的櫃子後麵,紅發的孩童隻露出一個腦袋來看她,雖然神色帶著些戒備,但模樣十分可愛。
“永正十一年。”
在稍稍的沉默過後,紅色的小腦袋這樣回答道。
“你沒救了,大將。”
繼國緣一再一次聽到了這樣奇怪的聲音。
而在這樣的奇怪的聲音之後,映在紅發孩童眼中的少女便痛苦地抱著腦袋蹲了下來。她的表情有幾分猙獰,但並不嚇人,反而顯出了幾分滑稽。
“居然提前了兩百年嗎……”
“一定是柱間的錯,都是因為柱間老是拉我去賭場通宵,所以我才一不小心弄混的。”
“彆罵了彆罵了,再罵人傻了。這個時候你們不應該安慰我嗎?”
“你在和誰說話?”
紅發孩童抓著櫃子邊緣的手緊了緊,繼國緣一疑惑地皺起了眉頭,似乎並不能理解現下的狀況。
小孩子稚嫩的聲音打斷了少女自顧自的碎碎念,她的身形一頓,抬起頭來的時候猙獰的表情已經恢複了正常。她看了一眼躲在櫃子後麵似乎有些不安的繼國緣一,露出了頗為尷尬的笑意。
“你不用這麼怕我啦,雖然有些丟人,但我真的隻是迷路。”她用頗為真誠的眼神注視著八歲的繼國緣一,“畢竟這間屋子實在很可疑,我以為我要找的東西……”
“等等。”似乎發現了什麼的少女鬆開了抱著腦袋的手,她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視線通過旁邊那扇還未拉攏的紙門,看見了折得整整齊齊的被褥,“這是你的房間嗎?”
繼國緣一不明白麵前的少女為什麼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他有些困惑地歪了歪腦袋,一頭披肩的紅發也因此晃了晃。
而下一秒,明明遠隔五六米的女人便直接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她蹲在了紅發孩童的麵前,視線與後者平齊。
“你被綁架了嗎?虐待?囚禁?是不是要撕票?沒關係,已經沒事了。”
肩膀處傳來溫熱的感覺,繼國緣一疑惑地側過臉看向少女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我這就救……”
“給我適可而止吧,大將。”嚴厲的男聲在空中響起,這樣的語氣嚇得麵前的少女一個激靈,握著麵前孩童肩膀的手便加重了幾分力道。
“您在來的路上不是看到了一個和這孩子十分相似的孩子嗎?……請您停止您腦中奇怪的陰謀論,您現世奇怪的看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