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夏油傑覺得入目一片慘白。
盛夏的陽光讓他遍體生寒,卻晃得人眼睛疼。
在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而大腦卻還無法理解的時候,他已經跑到了倒在地上的白發少年的身邊。
“……悟……悟?”
他輕輕地呼喊。
然而和平時上課或者兩人一起出任務的時候不一樣,這一次無論怎樣,白發少年也沒有再掀開那如同新雪的白色睫毛。
在夏油傑的手指初到對方的臉頰時,才驚覺其冰涼。
【嘩啦啦——】
耳邊鼓掌的聲音連綿不絕。
黑發少年渾渾噩噩,將五條悟的身體抱起來。
醫務室。
家入硝子坐在桌前就著陽光看著一本醫術。
今天難得沒有什麼病人需要治療,算是難得的忙裡偷閒。
“扣——扣——扣!”
突然間,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她的寧靜。
誰啊?
她走過去打開門。
“!!”
映入眼簾的是麵如土色的夏油傑,然後毫無聲息地躺在他懷裡的是……
五條悟?
家入硝子睜大了眼睛。
*
一切顯得荒誕而虛假。
無論如何,家入硝子宣布了五條悟的死亡。
這個消息很快被更多的人知曉,五條家上門要求帶走神子的遺體。
但是這些對夏油傑而言都已經不重要了。
黑發的少年站在人群之中。
前方是被擺放的華麗而繁複的白色的花圈,在層層疊疊的鮮花之中,隻有白發少年的照片被擺在正中間,照片上人燦爛的笑容和這些東西格格不入。
不,倒不如說……
夏油傑茫然地撫額,眉頭卻緊皺,他低垂著頭。
周圍看不清臉的人來來去去。
“……傑,沒事吧?”
棕色短發的女生走過來。
“……沒……你還……吧?”
高大壯碩的短發男人似乎拍了拍他的肩膀。
“……夏……五條……為……”
穿著和服的男人。
“……少……”
身邊的家夥走來走去,好像在和他說話,但他耳中聽到的他們的話卻越發模糊。
周圍的言語偶爾會落入他的耳中,像是從信號不好的收音機裡傳出的一樣斷斷續續。
【名為術師的這場馬拉鬆比賽,在那儘頭的是……】
金色的眼睛看著麵前的土地,而後向前,中間擺放著的是空著的棺槨,向上,是靜止得格外虛假的照片,再向上,是晴朗的湛藍的天空,一直延伸到目不可及的遠方。
這時,周圍悉悉索索的聲音才傳入夏油傑的耳中。
他轉過頭。
哭著的人,沉默的人,和其他人說著話的人,種種的表情和神態撞入他的眼中。
哭著但是眼睛卻笑著的人,沉默卻在盤算著什麼的人,已經忍不住偽裝開始彈冠相慶的人……
映照在金色的眼睛中。
然後漆黑的火焰開始蔓延,這片被用來進行虛偽的活動的場地,從這漆黑的火焰中升起的種種怪物扭曲生長。
驚訝、怒罵,然後是尖叫、嘶吼,最終變成掙紮和求饒。
這些亂七八糟的聲音不絕於耳。
而黑發的少年隻是垂首站在那裡,仿佛這樣的境遇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隻是看著地麵上映照出的影子,放空般地疑惑著……說起來這是個遊戲來著?之前這個遊戲,這些場景,有這麼虛假來著?
夏油傑突然覺得自己似乎一直以來忽略了什麼……
真奇怪。
【茲——茲——】
這時候,像是電流的聲音突然間出現在了夏油傑的腦中。
黑發少年歪了歪頭,抬手敲了敲耳朵。
遊戲中也會耳鳴?
【檢測到重要角色“五條悟”死亡……】
然而緊接著出現在腦海中的語句終止了耳鳴,不……
聽到了某個關鍵詞,夏油傑一下子清醒了。
而腦中的話語還在繼續。
【是否選擇讀檔?】
【是/否】
“讀檔……?”
黑發少年陡然睜大了眼睛。
也就是說,悟有救了?
比起剛剛感受到的關於這個遊戲、或者說這個世界的怪異之處,此刻關於悟的轉機充斥了夏油傑的大腦,令他立刻放棄了深思剛剛的所想,而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複活”悟的機會上。
“是,我選擇是。”
他毫不猶豫。
【即將進入讀檔關卡1——[布施]】
【請在24小時內完成任務:拿到特級咒物獄門疆】
獄門疆?
夏油傑皺眉聽著腦海中機械的遊戲音。
【準備好了嗎?】
【ready——g!!】
下一刻,惡作劇一般,機械的聲音突然轉變為了可愛的遊戲女聲。
在夏油傑一個激靈的同時,猝不及防的下墜的失重感也陡然而至。
讓他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瞬間就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