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晚黎以還要去辦正事為由,拒絕了中午飲酒,一頓飯黃媽依舊是話最多的人,另外兩人則稍顯沉默。
隻是在池晚黎吃飯的時候,時不時晚黎會有新菜的出現,黃媽將一切都看在眼裡。
“去哪,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打車。”
“走吧。”是不容商榷的語氣,拿起自己的外套,先去門口換鞋。
池晚黎不再堅持,跟黃媽告彆後,她又一次坐上了那輛熟悉的邁巴赫。
車內的裝飾,車內的味道,都一如往常。
季庚禮沒有著急啟動車子,在她係安全帶的空隙問她,要不要去公寓坐坐。
季庚禮給出的理由也讓人無法拒絕:去朋友家坐坐,是很正常的。
公寓他很久沒來過,隻有保潔阿姨每半個月固定來打掃一次,到門口,池晚黎看著他熟練的輸入密碼,又一瞬恍神,那個密碼還是之前的,沒變過。
還是有些尷尬在的,到底做不到隻把他當做真正的朋友。
季庚禮給她倒了杯水,那杯子還是她在這的時候買的,杯口是白玉蘭的雕花,杯身也是花的浮雕,和他家裡其他簡潔的杯子格格不入。
池晚黎端著杯子,幾乎一瞬間想到,當時自己總是執拗地買一些與他的審美看起來毫不沾邊的東西進來,隻是因為自己的自卑感和占有欲在作祟。
仿佛在說:看,他接納了我買的這些物品,就像是接納了我一樣。
一個從小缺乏愛的澆灌的人,總會在一段關係裡麵不斷地去添加自己的臆想,並且不斷地去驗證,直到得到一個否定的結論,她就會在心裡告訴自己:
果然是這樣,是沒有愛存在的。
沒過片刻,季庚禮從書房出來,手裡拿著一個盒子,池晚黎幾乎是瞬間錯愕,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季庚禮走到她麵前蹲下,打開盒子,裡麵是一對袖扣。
池晚黎喃喃,“......不是被丁雅丟了嗎?”
“從來沒有不在意你送的東西,這對袖扣我很喜歡”
他把盒子關上,啪嗒一聲輕響,“丁雅跟你說了這麼多,怎麼從來不告訴我?”
池晚黎不去看他,“你都知道了?”
“嗯。”
那些炫耀的、似是而非的、挑撥離間的話,還有視頻,他全部都看到了。
把盒子放在了沙發上,他依舊保持著蹲下的姿勢,微微前傾,試探性的將人擁進了懷裡,沒有掙紮和反抗,他的手頓了頓,落實在了她的背上。
這是一個無關情欲的擁抱,卻充滿了一個男人的憐惜,愧疚,與自責。
“其實已經過去了,當時是難受的,但我始終相信你,我不覺得一個在感情裡教會另一個人平等自愛的人,會做這樣的事情。”
“隻不過,”她吸了吸鼻子,還是決定坦誠說出來,“難受的點是因為,你這些都沒有告訴過我,我們之間有些事情根本就做不到坦誠。”
“而且,是吃醋的。我喜歡的人和彆的女人在一起,那個女人還以正宮的口吻發一些有的沒的,我很生氣。”
時隔將近一年,再來說這些總有種隔靴搔癢的感覺,傷口已經結了痂,再把痂叩開來看傷口原本的形狀,本來就是殘忍的。
季庚禮未置一詞,隻是手上再加了些力道,將人抱得緊了些。
不確定地問:“你喜歡我?”
池晚黎聲音嗡嗡的,嗯了一聲,“是喜歡的,不然也不會在一起。”
“那......現在呢?”
極為長久地沉默。
隻有彼此的呼吸還有心跳,在這寂靜裡躍動。
“喜歡,但是——”
“也可以不喜歡。擁有過已經沒有遺憾了,我們,不管你承不承認,都是不同世界的人。”
“拋開家世與職業這樣外在的來看,之前的事情就已經足夠證明,我們在人格上,觀念上,也是不同的。”
重逢以來,她很少這樣剖開心扉的提及兩人的過去。
“你說的,婚姻,家庭,這些我都能給你。我承認,之前是想借丁家一點勢來穩住我四叔,但是從來沒有想過會把你夾在中間,無意識地去傷害你。”
他總以為自己能掌控到這一切,可是回過神來發現,他的傲慢和自信,傷害到了池晚黎。
“現在丁家,還有我四叔,已經完全威脅不到我們了。”
他往後退了半步,將自己與她的距離拉開些許,低著頭去看她,神色極為認真,聲音喑啞:
“米米,再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她的眼眶微微泛紅,但是沒有淚光,她看著他,半響,堅定地搖了搖頭,四兩撥千斤地反問:
“季先生,你十歲的時候想要的玩具,三十歲的時候再得到,你還會想要嗎?”
已經過了最想要的時候了。
季庚禮讀懂她的話中之意,片刻,他收回一直攬著她的手,站起身來,長時間蹲著的動作使他感覺腿部有微微的麻意,他不由自主踉蹌一下。
垂眸看了她很久,方才俯身,拿起沙發上的袖扣盒子,轉身時腳步微頓,語氣平淡地說:“我一會送你去陳教授家。”
池晚黎目光落在他的背影,意外覺得有種功敗垂成地蕭瑟之感,她轉頭看向窗外,天好陰沉,好像,要下那種急急的暴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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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程和秦墨最近都發現了,季庚禮應該是情場失意,所以要在事業上發力。
周程簡直苦不堪言,天天跟著老板加班,他的個人生活還要不要了?
於是第二天中午,周程委婉地提出,他已經一個月沒休息了,想請兩天假,並且還假裝不經意地給老板捅刀子,“想去解決一下自己的個人問題。”
周程隻比他小幾歲,這也是個需要重視的問題,他從文件裡抽出身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