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溪午回過神來,低頭看向了手中的紙條。
那些長短橫的字符亂七八糟地排列在紙條上方,無論從何種角度而言,都談不上一個美字。
隻是‘靄’便這樣認真而讚歎地看著——那些帶著微光的字符很是雀躍地流動著。
陳溪午看了許久,抬起頭,看著‘靄’狐疑地問道:“美?”
“當然。”
也許是與陳溪午交流得多了,‘靄’的那種話語也變得流暢了起來,‘她’坐在窗台細微的雨霧之下,無數‘弦’糾纏著,像是一張網一般,纏住‘她’,隻是卻依舊阻擋不了那些字符向前傾瀉的渴望。
“用你們人世的話語而言,他的身軀修長,眉眼乾淨,唇齒秀麗,像極了一個清秀的少年。”
‘靄’的聲音裡帶著驚歎,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與喜愛。
“我想摸摸他。”
陳溪午默然少許,將那張紙條伸了過去。
細雨裡有很是纖細的字符之手穿過窗戶伸了出來,隻可惜卻是從那張紙條之上穿了過去。
‘靄’停頓了少許,似乎是幽幽地歎息了一聲。
那些字符像是流水一般收縮了回去。
就像是對於不可求之物的追求最終失敗之後,很是謹慎地收回了索取之手一般。
陳溪午將那張紙條收了回來,看著‘靄’,想了想,問道:“你不應該在臨安巷那邊嗎?”
‘靄’有些疑惑地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陳溪午一時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去說起這種東西,思考了很久,才緩緩說道:“你是在那條巷子裡誕生的嗎?”
‘靄’似乎陷入了沉思,一直過了許久,才輕聲說道:“我不知道。我第一次落在‘弦’裡麵的時候,到處都是你們所說的‘雨水’,空氣裡有我的落足之處,於是我便踩著那些很是絢爛的光芒,到處走著,但是後來雨便停了,那些可以讓我行走的‘弦’正在消失.....”
陳溪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倘若是這樣的話,或許確實如同陸紅繩所說的那樣。
這是本該存在於義體神經係統之中的‘思維’,因為雨後的空氣裡存在著太多解離的電子,於是擁有了載體,也使得‘她’擁有了軀體。
‘靄’依舊在那裡說著。
“後來我便一直藏在那個少女的主控程序之中。但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因為我有時候會很孤獨,世界裡到處都是那樣的畫,裡麵的人們千奇百怪,但都是畫,他們便冷冰冰地躺在那裡,就像我以前那樣——因為這樣的孤獨,我有時就會學著你們,哼唱著一些聽過的聲音.....”
“那次你見過我之後,我便繼續留在了那裡,但是有時候還是按捺不住,便會嘗試在那些畫裡,添上一些我自己的筆畫——但是那個少女好像並不喜歡這樣做,於是她開始檢查著那些畫,將他們一一修改成原來的模樣。真是不懂風情的女人!”
‘靄’說著,好像有些生氣,那些字符變得密集了一些。
就像。
就像氣得縮成了一團一樣。
“於是我決定換個地方,正好你來了.....”
陳溪午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
“你也能夠藏在我身上?”
“你的身體裡也有些畫。”
‘靄’有些劫後餘生地說著。
“他們很危險,隻是似乎沒有辦法傷害到你,但他們足以將我終止,不過很幸運,他們沒有發現我,我便借著他們留下的載體,小心地行走著,直到你們的世界裡再次出現了足夠多的載體。”
陳溪午若有所思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