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暴亂依舊在持續著。
以此為背景的一切風聲都變得嘈雜而迷亂。
陸三良走在風裡,低頭點了一支煙,而後撐著一旁低矮的護欄,縱身一躍,翻出了街頭,而後沿著那些老舊的樓外鐵廊,一直向著上層而去。
視界裡正在跳動著連接斷開的倒計時。
三秒鐘之後,陸三良強行切斷了自己的義體係統連接。
他知道這樣會引起城安局的注意,但是事出有因,他不得不如此。
果然就在三分鐘後,城安局安全係統的強連接端口在窗口彈出。
陸三良平靜地看了一眼,而後選擇了無視。
一直走到了這棟居民樓的頂端,在天台之上坐了下來。
天台當然不是什麼見麵的好地方。
在遍布城市監控的699年,任何天台的會麵,很大概率會被一覽無餘。
陸三良也不是要與誰來這裡見麵。
隻是這裡比較高,適合看見這一整片區域的行人而已。
視界裡再次彈出了一條消息。
來自地下街區的未知源點。
——夏長官沒有出現在地下街區。
陸三良平靜地看完這條訊息,而後選擇刪除。
先前的那支煙已經抽完了,陸三良重新低下頭來,抬手遮著風,點了第二支。
遠處依舊有些此起彼伏的亂象,那些雜亂的口號與像是垃圾一樣噴射的光幕四處都是。
陸三良坐在那裡,平靜地想著。
這大概確實是很好的機會。
清沅這麼亂,如果不是特彆關注,誰又會知道某個人離開了某片區域呢?
下一刻,這個男人便眯起了眼睛,摘下了唇上剛點燃的香煙,眼前的煙霧散去。
不遠處某片暴亂區域之中,有人從那些遊行的隊伍裡走了出來,不動聲色地向著地下街區的方向而去。
那條沉寂在地下與南川之間的長街,站在高空看去的時候,像極了一條暗啞漆黑的河流。
有人在過河。
陸三良神色複雜,靜靜的看著。
隻是那人過河過到了一半,卻又停了下來,站在那些黑色河流的中央,停頓了片刻之後,轉身去了附近的一條巷子裡,那些樓層裡探出來的陽台遮住了那條巷子。
陸三良有些詫異,但還是快速地掐了煙,也沒有走正常的道路,直接向下一躍,攀住了下一層的外廊護欄,無數鐵鏽在顫鳴裡脫落,像是褐色的雪一樣落了下去。
當褐雪落儘的時候,陸三良也成功地從那棟樓離開,落在了長街之上,而後迅速地向著慶餘街的方向而去。
夏林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那條巷子裡。
至少陸三良趕到的時候,巷子裡空空如也,抬頭隻有無數冷色交錯的鐵欄與電線。
這大概是最麻煩的事情。
慶餘街附近的這片街巷交錯縱橫,地勢極為複雜。
縱使是陸三良,在想著某種可能的時候,都是驚出了一聲冷汗。
好在並沒有什麼腳步聲從自己的背後而來。
遠處的暴亂帶來的喧嘩,讓這些巷子顯得無比沉寂安寧。
陸三良倒是突然有些懷念陳溪午在旁邊跟著的時候。
至少這個人可以帶來極強的安全感。
隻是事到如今,陸三良當然也不可能去找來陳溪午。
他沿著那條巷子向前走去。
缺少人跡的巷子看起來極為破落。
甚至隱隱可見許多青苔生在牆角。
這當然也成為了一種隻靠視覺追蹤的信息。
有一些殘缺的痕跡向前去了。
陸三良儘可能地讓呼吸平靜下來。
不遠處驟然傳來了一些很是急促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