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相貌平凡,但是自帶一種貴氣的男人,驟然在傘下抬起頭來,看向了清沅上城區方向。
花開在那裡。
並沒有富貴。
隻有憤怒。
......
陸三良久久無法止息心中的驚濤駭浪。
以二人為原點,無數廊橋之上,機械時代眾生傾倒。
而身旁的年輕人隻是平靜的,合上了匣子。
“城安局不會在今天死第三個城急處司長。”
陳溪午輕聲說道。
陸三良沒有回神,所以下意識的問道:“明天呢?”
陳溪午愣了愣。
“明天不知道。”
他重新背上匣子,向著廊橋上層而去。
“但今天肯定不會。”
陸三良怔怔地看著陳溪午的背影。
“因為......”
陳溪午頓了頓。
“我有些憤怒。”
有些憤怒的年輕人背著匣子,抱著那個閃爍著警告的頭盔,在大雨裡走遠而去。
......
陳溪午並沒有離開上城區。
陸三良覺得自己有時候挺不講道理的。
隻是顯然與陳溪午相比,大概是大巫見小巫了。
看著抱著頭盔背著匣子停在了城市森林極上層某條懸街之上的陳溪午,陸三良很是不解。
“你還要留在這裡做什麼?”
陳溪午站在那裡,輕聲說道:“我要見月。”
陸三良自然不知道陳溪午先前在想著井底之蛙的事,倒是沒有聽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我想看看這個時代的階層之上,究竟是什麼人。”
陸三良沉默下來。
一直過了很久,才輕聲說道:“他們不會來見你的。”
陳溪午回頭看著陸三良。
“什麼意思?”
“因為尤春山。你自己說過的。”
陸三良撐開光幕傘,而後點了一支煙。
“有些人最不想見的,當然就是用劍的人——你當初應該在遊行的時候,聽到過一些東西,譬如說劍匣管製協議。”
“但事實上,這樣一條協議,是完全無效的。”
“東海軍區,又或者嶺南那邊,根本不會理會星淵政府與星淵科技。他們也管不住他們。”
陸三良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將那個煙頭彈飛出去。
“你不是上層人,也不是活在森林下層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陳溪午身後的那個匣子上。
“你是局外人。”
“至少,在整個東海軍區明確表示,他們會介入這場人間的階級矛盾之前。”
“二者將長久地隔海相望。”
“他們不會動你。”
“他們會無視你。”
陳溪午沉默了很久,而後緩緩說道:“如果我做得實在過分呢?”
“比如?”
“比如?”陳溪午抬頭看著這座大雨裡的城市,而後伸手比劃了一下。“比如從這裡,到那裡,給他們分成兩段。”
陸三良抬起頭來,深深地看著陳溪午。
“看來你真的很憤怒。”
“對的。”
“你現在代表了東海軍區。”
“我沒代表他們。”
“這不是你說了算的事。”
陸三良站在光幕傘下,上城區秩序的光芒照在了他的臉上,他神色嚴峻,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不是落水狗一樣的陸三良。不打開匣子,你可以做城安局外勤組一個不起眼的人,可以不夠優雅,但是足夠堅韌。但打開匣子,你不是的。淹在大勢的河裡,誰也不能隻做自己。”
陳溪午沉默下來,什麼也沒有再說,背著匣子,向著失去了霓虹昏暗的城市下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