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絲在機械劍匣之上浮遊著,像是狗頭軍師。
——他不是想和你表達友好,隻是想看看能不能侵入你。
陳溪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很顯然,周一並沒有成功。
一如城安局給出的信息那樣。
這個神經信號異常超頻無法匹配的年輕人,一身乾乾淨淨,沒有任何義體。
沒有係統,自然無法侵入。
一如青絲所說的那樣,一些隱秘的端口在周一收回手的一瞬間,便縮回了機械臂下,這個男人的臉色也變得蒼白了幾分,帶了些頹然意味地坐回了柔軟舒適的艙椅上,認真地打量著這個來曆神秘的年輕人。
“聽說.....”
陳溪午背著劍匣,在周一的身旁坐了下來。
“在夏林死前,你曾經去找過他?”
周一看著視界裡彈窗裡被封鎖的一切權限——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一天,自己會被困在一座機械囚牢之中,這座可笑的囚牢居然還他媽的是他自己?
回過神來,這個城市安全局局長認真的看著陳溪午。
“你是來幫他報仇的?”
這句話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反問了一個問題。
但又好像答案已經藏在了那些未曾說出來的所有前置條件裡。
“報仇?談不上,我和夏林交集其實並不愉快,雖然當時看著他死的時候,有種莫名的悲哀與觸動在心裡像是海潮一樣翻啊翻的。”
陳溪午坐在那裡,看著窗外的夜色,荊棘之環已經遠在身後。
“但有時候確實不是很喜歡這樣的人。他守規矩一絲不苟,會讓你覺得頭疼心煩,但是當他真的不守規矩,放任自己下流的時候,你也會覺得惋惜。當然,你們也許不會。我曾經在大雨廊橋裡,看著無數屍體像是垃圾一樣漂流而去,就好像那是一條承載生命的大河,而一切都在其中逝去。那時我便知道,你們這樣的人,是不會惋惜這樣一個端端正正的人,卻不得不走在陰暗小道上這樣一種殘忍事情的。”
“當然。”
陳溪午難得的長篇大論驟然收束。
“最主要,還是因為陸三良覺得憤怒,他的意思很明顯,是你逼死了夏林。”
周一有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陳溪午轉頭看去,這個男人眸中正有著極為不可思議的光芒,好似已經全然聽不見一切聲音,隻是長久的,癡癡地看著自己借來的那個劍匣。
或者。
不是劍匣。
陳溪午也意識到了什麼。
青絲已經化作了許多字符,藏進了那些劍匣的字符之中。
整個艙室裡安靜了下來。
周一回過神來,什麼也沒有說,一切如常,這個男人似乎在那一瞬間之後,便變得誠懇了起來。
“是的。”
周一轉頭看向了舷窗,微笑著說道:“確實是我逼死了夏林,因為他翻看了許多不該看的東西。你想知道當時是什麼情況嗎?”
陳溪午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我和他說,要他三天之內,將白芒的事情搞定。像他這樣的人,怎麼會不知道這個三天意味著什麼呢?”
“於是他在第三天死了,還真是寧死不屈。”
“但你其實想錯了一點。”
周一轉回頭來,看著陳溪午認真的說道。
“你不該討厭他,也不該恨他。他的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你。”
陳溪午皺起了眉頭。
“什麼意思?”
周一卻是沒有再說下去,隻是微笑著說道:“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夏林是否與你說過什麼很是奇怪的話語,比如,要你離開清沅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