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風起雲湧二(2 / 2)

海蘭珠臉上掛著笑,嗔道:“怎麼,豫親王著急要走嗎?這麼不賞我的麵子……”

“娘娘有所不知,咱們豫親王在這醉花樓可有位老相好,是個朝鮮來的歌姬,異族風情呢……”

多爾袞一推多鐸的肩,多鐸立馬會意道:“對!也不怕娘娘見笑,我心裡記掛得緊,今日本就來遲了,怕她被彆的酒客給包了去……還請娘娘見諒。”

“什麼樣兒的朝鮮歌姬,倒是也帶來與我瞧瞧呀。”

其實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對方的算盤,卻也互不拆穿,而是默契地繼續你來我往地演著。

這時,一個老鴇模樣的豔俗女子一把摟上了多鐸的肩膀,調笑道:“哎呦,這不是十爺嘛……黃姑娘可念了你一晚上了,你怎麼才來呀?”

多鐸是春光滿麵,忙不迭起身道:“告訴黃姑娘一聲,爺這就過去了。”

海蘭珠心中計暗暗算著時間,她好歹也拖延了一時半刻,豪格他們眼下當是已經順利脫身了才是,遂沒有再加阻攔。

“既有美人在等著,我也不能壞了王爺的好事……”

海蘭珠俏皮道:“自古紅顏,刹那芳華,最是等不起的……王爺還是快些過去的好。”

多鐸很是欣喜地告辭,便跟著那老鴇去了後院。

多鐸走後,多爾袞也不必再端著了,氣定神閒地問道:“娘娘近來可好?”

“托王爺的福,自然是極好的。”

“要見娘娘一麵,真是比登天還難啊……今日遇上娘娘下凡,當真是我的榮幸。”

“王爺讚譽了。”

海蘭珠也十分客套,“王爺今日怎會有這般雅興來此?”

“雅興我天天都有。”

多爾袞知道她是明知故問,見招拆招地反問道:“娘娘呢,又為何挑了今夜來此?”

“今日是冊封大典,自然有不少王公入京,王爺瞧瞧這周圍……若不是恰逢舉國同慶,平日裡我又豈能這樣隨意的出宮?”

她答的是真話,若非皇太極今晚要設宴見客,她當真是尋不到機會出宮消遣的。隻是沒想到,竟會撞破了他們精心布置的一出局。

多爾袞自飲自得,盯著台上的舞姬瞧了半響,才道:“娘娘和肅親王……關係很好嗎?”

海蘭珠揣著明白裝糊塗道:“王爺為何這麼問?”

多爾袞勾起唇角,“若非如此,今晚為何會為他掩護?”

“何以見得?”

多爾袞嘗了一口上好的佳釀,怨聲道:“娘娘從前可從沒給過我好臉色看啊……今日卻突然邀賞臉相邀,多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既然彼此都心照不宣了,海蘭珠也就沒必要再演下去了。

“睿親王,你若賣我個人情,今晚的事情……回宮之後,就不要大做文章了。”

“娘娘放心,豫親王沒那份心思,他是真的來此地尋花問柳的。而我呢……”多爾袞會心一笑,插科打諢道:“我對娘娘是一片癡心,你有所請,我如何舍得拒絕?”

“王爺的話,我能信幾分?”

“我既然答應了,就會做到。這次的事情,我可以三緘其口,但娘娘也知,皇上不喜歡彆人做陽奉陰違的事情。好端端的死人變成了活人,這種事情到底是瞞不住的……”

“王爺放心,肅親王那邊該怎麼收場,我會去勸說的。”

海蘭珠心裡明白,這件事情若被捅了出來,對肅親王、成親王都會是很大的打擊。尤其是這肅清的風波才過去不久,如果再舊案重提,無疑是撞在了皇太極的槍口上。

而另一邊的多爾袞,心裡也有自己的權衡。

肅親王畢竟是皇上的長子,他手中雖握有證據,但真將此事捅到了禦前,難免會被皇上猜忌有挑撥之嫌,倒不如從了她的提議。

三思之後,多爾袞舉起酒盞,“既然如此,我們就一言為定了。”

“一言為定。”

海蘭珠一杯飲罷,也不願久留,起身告辭,就聽多爾袞在身後謂道:“談完了交易就走,娘娘還當真是夠冷酷無情的……”

海蘭珠停住了步子,回望多爾袞道:“王爺先前的問題,我可以回答。”

她對上了他笑裡藏刀的目光,用有些迫人的語氣警告道:“我的確與肅親王感情深厚。所以,無論王爺今後想做什麼都好,我可以不在皇上麵前說一言一語,但王爺若執意要與我身邊的人過不去……我定不會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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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豪格與範文程如約來到了關雎宮覲見,並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皆如實相稟。

原來那日豪格趕來東宮找她商議,不過是他和範文程串謀好的一出戲,便是為了博取同情,也好促成皇太極的信任。

而那位嫡福晉不僅沒有被豪格親自手刃,而且正避世宮外,如今也活得好好的,不過是換了個身份。

海蘭珠雖然生氣他們瞞而不報的行徑,但內心卻對豪格的決定給予了肯定和包容。

至少……他還是守住了這一份純良,沒有因權利之爭而遁入汙濁。

而她也是現在才知道,原來昨晚的醉花樓的場子裡,看似熱鬨熙攘,而其實大多的酒客都被兩撥人給承包了。

一撥是肅親王和成親王的人,另一撥便是睿親王和豫親王的人,這些人中除了門客侍從,就是一些雇傭來的江湖人士。

好在昨晚最後是化險為夷了,否則怕會是刀劍相見,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隻是,睿親王的話當真可信嗎?”

昨晚的事情,豪格仍是心有餘悸,“他會在醉花樓守株待兔,證明他知悉我的一舉一動,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晉書》雲,黷武之眾易動,驚弓之鳥難安……他們已經打草驚蛇了,現在是敵明我暗,依我之見,睿親王眼下當是會按兵不動才對。”範文程分析道。

“範學士所言不假。但是豪格,隻要這件事情一日沒有塵埃落定,你就一日不能鬆懈……”

海蘭珠端著一碗清茶,細細品著,“與其讓他留著這個把柄在手中,倒不如先發製人。”

“怎麼個先發製人?”

“主動跟你父皇坦白這件事情,或許還能從輕發落。到時,我也會為你說說情的。”

豪格有些左右為難,遲遲下不定決心,“可此事不單隻牽扯到我一人,萬一父皇動了怒,連著成親王都得一並遭殃……”

範文程認同道:“王爺還是聽娘娘一言吧,事到如今,主動坦白才是上策。”

豪格懊惱不已,“我倒無妨,卻是害了成親王……都怪我不小心!”

“你是想現在受罰,省得夜長夢多,還是想提心吊膽的過日子,處處被扼製,不知何時還會被反咬一口?”

她能幫他收一次場,難保下次還能這麼幸運。雖然這是不得已之舉,但起碼能留住皇太極的信任,將整件事情的風浪降到最低。

海蘭珠諄諄告誡道:“其中利害,你也好好想想吧。你若聽姑姑一句,就挑個適當的時機跟你父皇坦白,他再怎麼嚴厲,對你也總歸會心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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