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何處金屋不藏嬌(1 / 2)

再一覺醒來已是第二日了,不知是什麼時辰,隻見窗外豔陽高照,連屋子裡都灑滿了和煦的暖陽。

誰知道我一睜開眼,便瞧見褚英坐在我床邊,正一臉認真地瞧著我。

他的眼神很古怪,像是在看我,又像是看另外一個人,努力地想要試圖尋找些什麼。

“大貝勒。”我驚慌地喊道。

“嗯,”他伸手扶我坐起來,“醒了?”

我點點頭,因為沒披外衫,半開的窗簷吹進來一絲寒冬的冷風。我打了個冷顫。

“小心著涼。”褚英結果姬蘭遞來的外衣披在我身上,隨後便將屋內的丫鬟小廝都遣了出去。

“謝大貝勒。”我按規矩答道。

他笑笑,笑容格外俊朗,說道:“昨天時間倉促,我又有公務纏身,要趕去赴命。所以有些事情,還來不及同姑娘細說。”

我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隻知道姑娘姓範,家住何處呢?家中可有親人?”

“我家……在沈陽城,家裡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弟弟。”我如實回答,其實這些也是我所知曉的全部的。

褚英點了點頭,像在思酌什麼,又問:“令尊可好?”

“家父範氏,年前患惡疾已故……”

“冒犯。”他抱歉道。

“不過,沈陽城到赫圖阿拉路程遙遠。昨日範姑娘怎麼會孤身一人出現在羊鼻子山中?”

“我是和我弟弟一起騎馬來的。進到羊鼻子山中,是因為……”

難不成我要直接告訴他,我是想伺機混進赫圖阿拉城中?那麼他肯定會有所懷疑,把我當做是奸細收押審查。此刻我孤身一人,也不知道範文程現在如何了,他一個孩子,莫不是被守衛抓了?還有那個他的朋友,如果消息帶到了,為何遲遲不見前來接應我?說我若在山中等人,那肯定會牽扯出範文程和他的朋友來,現在他處境如何我尚且不知,萬一殃及到彆人更是大謊難圓。無奈,我隻好一咬牙,胡謅道:“我……我逃婚了。所以才躲進山裡,怕被仇家尋到。”

狗急還跳牆呢,人被逼急了也撒狗血啊!受過二十一世紀各種狗血言情劇洗禮過的人來說,這些情節簡直是伸手就來。

“哦?”褚英一挑眉毛,“那為何那日姑娘所穿的不是嫁衣而是蓑衣?”

“為避人耳目,紅衣醒目,於是在途中在農戶家中換了蓑衣。”

“原來如此,”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瞧也不像是已出閣了的。”

褚英又坐了一會兒,又問了我一些家裡的情況。我心裡真的是想說,其實我總共也就在我那個沈陽城的家裡呆了一天啊,馬不停蹄地就跑來喂狼了。

我知道全部,也就是這範家一家,都是讀書人。祖上也曾是個大戶人家,但是到了範父這裡,家道中落。範家的情況我也看到了,一窮二白,範文程和範文采二人都一心想著中舉,才能光宗耀祖,重整範家,隻可惜範父突然離世,“我”又一病不起。

他點了點頭,見日上三竿了,才起身告辭道,“那姑娘好生休息,明日再來瞧你。”

我應罷,在屋外候著的姬蘭和殊蘭進了屋子。

“我有些餓了。”褚英走後,我的肚子才不爭氣地叫了一聲。沒辦法,一日之計在於早餐。

“格格想吃些什麼?”殊蘭問道。

“隨便吧。”我想吃的,估計這裡做不出吧?

殊蘭想了想,說道:“那奴才去讓廚房下些酸湯子吧。”

屋內隻剩我和姬蘭,她倒了一杯熱騰騰的羊奶茶遞給我,“格格先喝點茶潤潤腸子。”

我點了點頭接過茶杯。

姬蘭卻冷不丁地問了一句:“格格可中意大貝勒?”

這句話問的不冷不熱,如果是從殊蘭口中說出我倒不覺得什麼,但現在問我這話的人是姬蘭,不免讓我有些詫異。

“你也關心這種無稽之談?”我擱下茶杯。

姬蘭的表情看不出什麼波瀾,淡淡地說道:“奴才隻是關心格格。”

我開始察覺姬蘭城府之深,臉上卻還是淡然道:“我不過是留在這兒養傷罷了。”

姬蘭臉上閃過一絲自嘲般的笑容,沒有瞧我,低頭摩挲著茶壺邊沿低聲說道:“格格,進了赫圖阿拉城,還出得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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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子在一天一天地恢複,褚英來看我的次數也一天比一天頻繁,有時候甚至能坐上一個下午,也不說話,隻是坐在一旁看兵書。他拿的是一本《三國演義》的漢字抄本,據他所說,這些漢人的兵書暫時還沒有女真話的譯本,女真話相當於一種方言的存在,並沒有實體文字,所以現在所有的筆錄都隻能用蒙古文字記載。而這赫圖阿拉城中,精通漢話的人,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

褚英之所以通曉些漢話,是因為萬曆初年間,他曾在撫順時任的遼東總兵府上久居過一段時日。每日除了打雜起居,就是自學漢話。可惜從撫順回來之後,常年不用,也忘了不少。這幾年拾起漢人的兵書讀,才發覺漢話的重要。所以他每次前來,都會帶著些這抄本上他讀不懂語句來向我請教。

這明代的抄本大多都不是白話語句,很多話我也是看得一知半解,幸好《三國演義》裡頭的故事情節我還是記得的,連蒙帶猜,到不至於會教錯這位大貝勒。

我如今住的地方,是褚英單獨的府院,據殊蘭說,這赫圖阿拉城裡頭有十二位阿哥,但擁有自己的府院的,隻有這汗王親封的洪巴圖魯和古英巴圖魯。洪巴圖魯就是大貝勒褚英,而這古英巴圖魯則是褚英的胞弟,二貝勒代善。

大貝勒府上還住著些女眷們,不過因著我這裡是彆院,仿佛是有了他的口諭一般,除了些下人,其他女眷的人影我是一次也沒看見過。對我來說是再好不過了,清靜自在,利於思考。雖說我名義上是嫡福晉娘家的表妹,實則我進城半月有餘,可連我傳說中的那位“表姐”的麵都沒見著,更彆說府上其他的福晉們了。

也許因為褚英是嫡長子,將來是要進爵位的,要擱在皇宮裡,就是東宮太子的地位,所以他的府邸是真的很闊氣。聽說光是前前後後就有三四座院落。絲毫不遜色於我在影視劇裡看到額清宮形象。按理來說,這女真人沒有入關以前,原本是相對較貧困的,靠遊牧為生。但赫圖阿拉內城和外城的差彆還是極大的。內城住的都是愛新覺羅家的人,可以說是猶如貴族,而外城則是普通老百姓。事實上,我這個現代人的曆史積澱告訴我,愛新覺羅在不久的將來,的確會成為中原大地上的皇族,成為一個黃金種姓。當然現在,我們的清□□□□哈赤還隻是個建州左衛的小僉事。連女真都還沒有統一。

褚英一般白天練兵,天氣好便會領上一牛錄的人出圍狩獵,其他大多數時候是在書房裡辦公的。他的書房離我的彆院不遠,隻隔了一個院子,聯通了書房和這間彆院,院子不大卻栽了不少北方特有的草木。所以他每次來找我求教,都十分方便。

這日我在院中休息,因為久臥床榻,所以難免有些筋骨不適。殊蘭在替我捏背,隻見遠處一個小廝恭敬地領著一名男子朝書房走去,身著錦袍,器宇不凡。

我本是想閉目養神的,這目光都不自覺地落到了他的身上。那男子側身與小廝道謝時,我才得以看清那男子的長相,倒是鼻若懸梁,眉若飛箭,玉麵朱唇,英氣逼人,讓我挪不開視線。

身後的殊蘭笑嘻嘻地說道:“格格都看呆了。”

我確實是看呆了,隻是驚鴻一瞥,那人的眉宇間竟是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我在腦海裡努力搜尋著葉君坤的相貌,想要作個比較。可是又是一如往常的頭疼。是因為像葉君坤嗎?好像又不是,這個男子雖然身材挺拔,但分明還是青少年的模樣。我對君坤年少的相貌是空白的,他是個不愛拍照的人,連一張他年輕時的照片我都未曾見過。要說這熟悉感,是因為和葉君坤相貌相似,我覺得也有些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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