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不可聞地歎了口氣,緩緩道:“累……”
他的語氣,就像一個在外漂泊遊蕩的孩子,終於找到了溫暖的港灣,那樣充滿無奈和感慨。可是,明明他剛才還在對我強顏歡笑……
我抬手輕拍他的背,一下一下地安撫著他,目光卻落在了周圍的擺設上。
院落到處都是嶄新的,地上新鋪的青磚,梁上是新刷的朱漆,牆上是新掛的紅綢……一切都新得那麼刺眼。
如何是好……我何嘗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他像是感覺到我內心的變化,突然將我箍緊,我肩膀被他勒得生疼,隻得連連推他。
“彆動……就讓我抱一會兒。”
他固執得就像個孩子,口氣中帶著懇求,我沒有彆的法子,隻得順著他的意。
過了許久,他才漸漸緩過來些,捋著我的頭發,他指尖溫熱,若有似無地拂在我皮膚上。
“你要失望了,葉赫不會來人了。”
他說起來倒是有幾分欣慰。
葉赫的人不來……意味著他成這個婚,不過是自己做戲給自己看。
“你不想見你表姐嗎?”
他搖搖頭,猶豫片刻又點了點頭,說道:“我想見她,可我不想在建州見到她。”
真矛盾,我不免有幾分惆悵:“不在建州相見,那就隻有在葉赫相見了。”
“是啊,”他有幾分歎惋,“若真是有朝一日再相見,恐怕是建州與葉赫兵戎相見之日……”
我看著他有些憔悴的臉龐,比上次瞧見好像清減了些,大約是沒有睡好的緣故,眼眶也陷得厲害。
我展顏一笑,鼓勵起他來:“皇太極,你彆忘了你是要成大事的人!”
他似乎驚訝我會冷不丁地來這麼一句,有幾分不可置信地瞧著我,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認真地說道:“你額娘一定也對你寄予了厚望,為你額娘,為你表姐,為你自己!不要輕言放棄!”
他盯了我半響,突然“噗哧”地笑出聲來。
“有時我真真好奇,你腦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
“和你裝的一樣!”我嘴快地接到。
他有些邪惡地挑眉,意味深長地問:“哦?那你說說我腦子現在裝的是什麼?”
邊說著向前一跨朝我逼近,我有些尷尬這樣的距離,本能地後退一步,後腳跟踢上一個硬物。
“小心——”
身體的重心一下子向後倒去,整個人就直直地倒了下去,眼看就要摔了下去,腰間一雙有力的手將我撈住,誰知為時已晚,兩人都重重地摔了下去。
我根本還來不及反應,就已是一陣天旋地轉,隻感覺自己摔在一片軟綿綿的懷抱中,那懷抱還是方才的那種清雅的杏香……
我心跳不由慢了半拍,待緩過神來,已是對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雙眼。兩人之間貼得這樣近,我一手還抓著他的前襟,一抬眸便看見他清俊的臉龐,耳邊能隱約聽見他強健有力的心跳,我微微有些暈眩……
“我現在知道你腦子裡裝的是什麼了……”
他卻是含笑地望著我,說道:“裝的是漿糊!”
聽他如此說道,我惱得抬起手肘戳他,渾然不顧自己此刻正以一種極曖昧的姿勢躺在他懷中。
他吃疼了一聲,齜牙咧嘴地,一手摁在心口,演得倒像是真的一般。
我對他這樣逗我的把戲見怪不怪了,懶得搭理他,沒想到他的臉色卻是愈發蒼白起來。
我難免有些心虛,該不會是真的弄疼他了吧?
見情況越來越不對勁,我顧不得那麼多,連忙去拭他的額頭,急切地問:“你怎麼了?”
他不答,麵露痛苦之色,我更是急了:“喂——你沒事吧?皇太極——”
話還未說完,便被他一下吻住,我腦子裡轟地一聲,一片空白。
他輕柔的雙唇摩挲著我的,舌尖輕撬開我的唇齒,我的氣息隨著他吻的深入而紊亂起來。他吻得耐心卻帶著霸道,鼻息交融,唇舌交纏,令我所有的理智都轟然崩塌。
這和之前被偷吻的蜻蜓點水不同,而是分明早有預謀!
我拚命想要從這個吻中解脫出來,不想淪陷得更深……
我感覺到他身體有些異樣地一顫,他慢慢地離開了我的唇,雙眼中流轉了千萬種柔情。
我不敢去直視他如水的眼眸,想我現在嬌羞的模樣一定窘迫至極,他卻舒眉展眼地一笑,輕輕地吻在我臉頰上,籲歎道:“獨獨在你麵前,我也是個漿糊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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