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容溢於言表,絲毫不打算放過這個逗我的機會。
好像到目前為止,我也還沒有真正意義上對他表明心跡。唯有一次,在□□哈赤要將塔爾瑪許配給他的時候,我曾鼓足勇氣……
我抬手摸摸他的下巴,擺出一副色女的模樣來:“我覺得你是潛力股。”
果不其然,他馬上就問:“何為潛力股?”
所謂“潛力股男人”,標準就是:有穩定工作,長相帥氣有型,有房有文憑,心智成熟,有上進心和事業心,寬容感恩,有責任感等等,我粗略一想,皇太極還真是不容小覷的潛力股一支啊……更重要的,我很確定他未來會大紅大紫!
不過我當然不能和他這樣解釋,隻好搪塞道:“就是前途無量啦。”
他一陣大笑,將我圈在懷抱中,這樣親昵曖昧的動作,滿滿的甜蜜溢滿心頭。
這樣安逸的日子,也許某一天就會戛然而止,但至少此刻的我,無比沉醉於其中……
兩天後,傳來捷報,扈爾奇城破,拜音達裡父子身亡。
看來輝發氣數已儘,我不由得一陣惻然。
明萬曆三十五年初秋九月,扈倫女真輝發部滅。□□哈赤率領建州大軍凱旋而歸。
然而此番的勝仗,並沒有與以往一樣,大設宴席,犒勞三軍,而是馬不停蹄地又開始調整兵馬,時刻準備進軍烏拉。
戰事不斷,而我也沒有閒著,在文館中幫著巴克什做汗王實錄,外加翻譯一些漢人的文書。
幸虧還有一技之長,能自己工作自己掙飯吃,不至於讓我的古代生活如此枯燥無味。
文館本就是個清閒的地方,換做是其他日子,甚少有閒雜人等人前來。
這日天朗氣清,隻是晚秋的天氣不免有些涼意逼人,我縮在文館裡重讀《三國》,怎麼也沒想到褚英會來造訪。
我已有數月未見他,自上次沈陽行後一彆,便再沒有與他見過麵,今日一瞧,皮膚倒是黑了不少,想是因為前段時間出征輝發,曬了些日頭。
我起身作揖:“大貝勒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他今日心情不佳,瞧見我也未吱聲,隻微一點頭示意免禮。
好家夥,幾日不見,一來就給我甩臉。我撇撇嘴,懨懨地坐回椅子上。
我裝作沒瞧見他,埋頭啃書啃得不亦樂乎。
褚英的視線從進門起就一直落在我身上,邊喝茶還邊瞅著我看,就差把我臉上瞅出花兒來。
我終於按捺不住,受不了他的眼神攻勢,將書一擱:“進屋又不說話,難不成是專程來看我的?”
他終於笑了笑,“倒還真不是來看你的。”
“那就有話直說。”我已經決心遠離這些紛爭,不再認真不再計較,放寬心過我自己的日子了。褚英前來,我一麵是開心再見他,一麵又是愁,他是不是不速之客還未知。
“我真沒那個閒功夫和貝勒爺繞彎彎兒。”
“說話還是這麼橫,得理不饒人。”他嗤笑。
我也沒好氣,“誰讓你一進屋就給我甩臉。”
我這人向來恩怨分明,人對我好我記得,人對我不好,我更是記得牢牢的。
他這才嚴肅起來,看來是真有正事要找我。
我心裡琢磨,我壓根兒就是一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小老百姓,應該沒有什麼我能搭得上邊兒的大事吧?除非……
除非有關皇太極……
他看我的眼神變得有幾分猶豫,我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你找我,所為何事?”
“我剛下早朝……”
我緊繃神經,凝神聽著。
“然後。”
“汗王早朝堂之上,原本想讓老八與蒙古紮魯特公主聯姻,沒想到他毅然拒絕。汗王大發雷霆,最後將額亦都的女兒賜婚給了皇太極。”
我倏地站起來,手肘一下將櫃上的書卷撞倒在地。
我牙齒都像在打著顫,腦海已是混亂成一片,隻能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問道:“你說……誰的女兒?”
褚英抿著雙唇,生硬道:“額亦都的女兒。”
“額亦都……有幾個女兒?”
“……一個”
“不可能……額亦都將軍怎麼可能隻有一個女兒,一定是我想錯了——”
褚英出聲打斷了我:“你冷靜下來聽我說。皇太極他不想娶蒙古女人,於是當著眾人,汗王問他:‘那你想娶何人?’他說:‘若非要兒臣婚嫁,兒臣願娶額亦都將軍之女為妻,’汗王當時正在氣頭上,便說:‘你要如此,便成全你!’”
褚英歎氣勸慰我道:“這一次,可是皇太極他自己選的……”
這種感覺,猶如被澆了一大盆冷水,我心頭愈發冰冷。
……“若非要兒臣婚嫁,兒臣願娶額亦都將軍之女為妻。”……
這真的是你自己選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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