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騙過了薩木哈圖,避過代善的視線,一路小跑到了正紅旗的隊伍中去。
“兄弟,好好瞧瞧,你可走錯旗了——”幾個正紅旗的打頭兵笑嘻嘻地指了指前頭懸著的正紅掛旗,一臉戲謔地盯著我,“是啊,這是哪裡來的新蛋子,哈哈……”
“我沒走錯,我——我是給八阿哥送衣服來了。勞煩通稟一聲。”
我麵不改色心不跳,那幾個打頭兵瞧著我也沒啥不對勁,於是繞手道:“通稟就不必了,八爺在後頭的營帳呢。”
“多謝小哥。”我含笑道謝,未多留片刻,扭頭就跑,耳朵裡傳來那幾個打頭兵隱隱的議論聲。
“真不知道這回都編了些什麼人進旗……”
我稍作汗顏,但腳下的步子半點沒耽擱,穿梭在密密麻麻的隊伍裡,心裡七上八下。
沒走多遠就瞧見了那臨時搭建的營帳,周圍隻留了幾位守將,再沒有多餘的士兵看守。
我靈機一動,繞道帳子的後頭,瞅準時機揭帳而入。整個動作完成的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可當我正準備得意的拍拍手時,迎麵而來的卻是一雙雙眼睛,原來帳中除了皇太極還有其他人。他端坐在正中間,身上卸下了甲胄,隻著甲胄內穿的短卦布衣。底下坐了四五個正白旗的小將,見此狀況紛紛低頭噤聲,麵麵相覷。
我迫切地想找個地縫鑽下去,他卻氣定神閒,淡聲道:“你們先下去吧。”
待那些小將們全數出了帳子後,我懊惱地想著,今天真是糗大了。
“累不累?”
我癟癟嘴點了點頭。
“冷不冷?”
我吸吸鼻子點了點頭。
“來。”他帶著幾分無奈皺眉,朝我招招手。
我老實走過去地挨著他,見他雙手幾欲伸出,卻還是收了回去。失笑道:“可惜你穿了甲衣,我不能抱你。”
“剛剛在河水裡不是……”
“嗯,的確是當了一回肉墊。”
“咳……”我轉了轉眼珠子,裝死!“那個……你沒事吧?”
“怎麼沒事……出大事了。”他悶悶地說道。
“出大事?怎麼了?哪裡傷到了?”我上下其手,檢查著他身上有沒有受傷。
“你讓我在我部下麵前出了醜,該怎麼補償我?”他非但沒有阻止我摸他,反而故意將下巴靠過來,停在離我頸窩隻有半寸的地方,彎著一雙灼灼有神的眉眼。
我這才發覺這動作曖昧過了頭,差點就忘了我們倆還在冷戰。於是我冷不丁地一抽手,直了直腰板,假正經道:“我……我就是來看看你有沒有大礙,順便謝謝你舍身救我,我……我得回隊伍裡去了。”
他忽然喊住我,“你……等等。”
“怎麼……”
我胸腔裡憋得透不過氣兒來,奇怪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隻覺得從未有過這樣的緊張,總感覺他要跟我說些什麼我不願聽到的話。
“你要這樣到幾時,”他的語氣帶著幾分投降和妥協,無比歎惋道,“為何總是要為了彆人的事情爭執不休?”
“不,這個事情裡,有你,有我,便不是彆人的事情。”我堅定著心裡的那份執著。
“我們就當沒有發生過,不好嗎?”
“且不說今日是為了彆人的事爭執,哪怕是結發夫妻間的柴米油鹽,分歧就是分歧,既然有了,又怎麼能當做沒發生過?”
他摸鼻苦笑,“我忘了,大道理,你總是說得一通一通的。”
“我確實是這樣想的……”
他示意我噤聲,攬臂一收,又將我拉進了幾分,放低了聲音道:“箏箏,和你冷戰,很累……”
我就是個沒有意誌力的人,從來都是,尤其是遇上他,我從二十一世紀帶來的原則都喂狗了。他這麼軟言軟語一句,心頭的那幾分憤慨都化作輕煙消散。
“我也很累……”這是實話,自和他吵架之後,我每夜都睡不好覺,淨在胡思亂想。
“也許你說得對,”他蹙緊了眉頭,視線在我臉上遊移,“我們都沒法回避,倒不如都坦誠一些麵對,讓老天來裁決,嗯?”
讓老天來裁決……
我神色一喜,“你是說……你答應負手旁觀了?”
他輕笑,“嗯。”
我喜極,因為我知道這是他為我做的最大的讓步了!難以抑製激動地去擁他,香了香他的嘴巴,喜滋滋道:“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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