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勢不能敵守將降(2 / 2)

逃過一死的我摸著自己的脖子,癱坐在地,急速地喘息著。

“趙一鶴!你放開我!”

“大公子,眼下不是鬨脾氣的時候!你相信將軍吧,他定會以大局為重的!”

李延庚掙紮著,可他一個青少年,如何扭得過趙一鶴這個武將呢?後頭的士兵上前來三五個一起架著他,把他拖下了城樓。

“我呸——大局?貪生怕死,當懦夫投降,還談什麼大局!我沒有你這個爹!我要去廣寧告訴張總兵——不,我要去京城,我要告訴皇上!”

李延庚啼血的呐喊聲聲入耳,格外的淒慘。我心跳得極快,還沒有從整個狀況裡頭反應過來。緊接著,又是一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抬頭,居然……是李永芳。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到底是何人?”

我平複了心跳,強撐著站了起來:“我誰也不是,也可是任何人。李將軍,如果數十年後,大金注定要攻破山海關,現在投降,或許才是真正的明智之舉呢?”

“你又知道?”李永芳的眼中充滿了懷疑。

“我說這些,是想救你一命。保住了性命,才能看到我今日所言,是否會一語成箴啊……”

未待李永芳深思,那王命印就衝上了城樓,大喊道:“李將軍,奴酋的大軍到了!我們沒有時間了!”

我朝城樓外望去,遠處,踢踏而至的明黃的旌旗……

“要殺,還是降,不過是一念之間,”我歎息,“將軍一念,或許能扭轉曆史呢?”

王命印渾然不解,愣愣地看著我二人對峙。我看見李永芳眼裡,閃過了一絲殺念,卻咬著牙,收了刀。他從懷裡拿出一卷羊皮書卷來,扔在了我的麵前。

我撿起來,竟……是努,爾哈赤親筆的致書。上麵寫著:“明發兵疆外衛葉赫,我乃以師至。汝一遊擊耳,戰亦豈能勝?今諭汝降者:汝降,則我即日深入;汝不降,是誤我深入期也。汝多才智,識時務,我國方求才,稍足備任使,猶將舉而用之,與為婚媾;況如汝者有不加以寵榮與我一等大臣同列者乎?汝若欲戰,我矢豈能識汝?既不能勝,死複何益?且汝出城降,我兵不複入,汝士卒皆安堵。若我師入城,男婦老弱必且驚潰,亦大不利於汝民矣。勿謂我恫喝,不可信也。汝思區區一城且不能下,安用興師?失此弗圖,悔無及已。降不降,汝熟計之。毋不忍一時之忿,違我言而僨事也!”

努,爾哈赤這一封勸降書,說出來李永芳心中所有的擔憂。

信裡寫:若是要戰,就彆怪我翻臉不認人。若是願降,我便保城中百姓安寧……

李永芳是貪生,但並非怕死。努,爾哈赤帶著十足的戰勝之心而來,他唯有降了,才能保住撫順百姓。

“王千總——”

“屬下在!”

李永芳從懷裡掏出了那塊令牌,扔在了地上。

“我已決心棄城投降,你不必多說,這將軍令牌,我交予給你,是誓死守城也好,投降棄城也罷。都與我李永芳沒有關係了——”

說著,李永芳脫掉頭上的頭盔,扔在了地上,當著眾人驚詫的目光,一步一步,步履緩慢地走下了城樓。

趙一鶴見狀,雙手握拳,長歎一聲,也脫下頭盔,跟了上去。

不明就裡的王學道和唐玥順也追上了城樓來。

“將軍,這——這是怎麼了?”

“他們要做孬種,也罷!反正老子是絕對不會投降的!”

王命印撿起那令牌,狂妄地笑著,“我王命印,命硬著呢!待我殺了那奴酋,說什麼我也要娶你過門!”

我手中緊緊握著那封羊皮降書。

……“既不能勝,死複何益?”

“全軍聽令——備守具,上雲梯!”

王命印一聲令下,守軍都開始行動了起來。整個東城樓都布滿了弓箭手,和投石器。我被王命印的部下帶下了城樓,一路護送我到了南門。

這一路上,城外的廝殺聲,呐喊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我心中荒涼,望眼四周,哭泣著的百姓,拖家帶口的婦人……南門,是撫順城唯一可以逃命的出口了,撫順城破的那一刻,南門就會大開,屆時這撫順上萬的流民,該逃往何處呢?□□哈赤真的會信守承諾,放過這些無辜的百姓嗎?

撫順,撫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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