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前度劉郎四(2 / 2)

皇太極接過賀禮,莞爾道:“哪裡,倒是你同那哈達公主之女的親事,到時可記得請我喝杯喜酒。”

“那是一定的。”

嶽托正好看到了她,不免問道:“這位是……”

皇太極淡定極了,含笑著說道:“府上家眷。”

“失禮、失禮——見過福晉。”

海蘭珠尷尬地立在那兒,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嶽托沒有太多留心,繼續與皇太極聊道:“上次多虧四貝勒幫我鑒寶,那幅沈周的畫作,如今我可好好地裝裱了起來,掛在廳堂裡。若非四貝勒慧眼識珠,我還真不曉得這是大家之作。”

“那畫確實是幅好畫,得好好珍藏才是。”

“後來佟額駙也瞧見了,纏著想要去。我看這是件寶物,哪裡舍得給他。”

“……”

見他倆聊得正起勁,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倒是皇太極解了圍,隻道:“我還有些軍務,這下就得走了。”才與嶽托作彆。

她愣愣地又繼續跟著他,沒走兩步,他突然佇足,輕歎了一聲,才轉身來問她:“你跟著我做什麼?”

海蘭珠怯懦地問:“你……要去哪兒?”

“重要嗎?”

“嗯……我以為你要回碧落閣,才跟著你的。”

皇太極俯首注視著她,“你想我去碧落閣?”

“想!”

他繃著臉,漠然道:“哦?我還以為你巴不得瞧不見我,巴不得我不要管你,好一個人自由快活……”

她心裡七上八下的,明知道他是在生氣,卻也無法辯解,好讓他消氣了去,隻能晾在那兒乾瞪眼。

“你不說,我可走了。”

她見狀,連忙拉住他,不許他走。他力氣自然是比她大,隻是不想弄傷她,隻好與她僵持著。

這都多少天了,哪裡有這樣記仇的人,生起氣來,簡直和十五六歲時一模一樣。

沒辦法了,一哭二鬨三上吊,這是亙古不變的女人解決問題的方法。老祖宗的智慧,要好好學習發揚才是。於是她鐵了心,咬了咬舌頭,“哇”的一聲就大哭了起來。

“這又是作甚——”

皇太極一下有些張皇失措,他哪裡遇到過這個情況,縱使知道她多半是在作態,卻也無奈至極。從前他們冷戰置氣,就算是吵起來,隻要把話說開,也就和好沒事了。隻是沒想到,這次她寧願哭天抹地,也不願給他一個解釋。

“好了……這可是大街上,像什麼樣子?你再哭下去,彆人該說我虐待妻眷了……”

他心中一軟,有些挫敗地說道:“真是拿你沒辦法……我們回碧落閣去就是了。”

她一聽,當即就破涕為笑,“那我們走吧!”

那天嶽托請他去府上鑒寶,他起初隻是懷疑,後來瞧見豪格也在嶽托的府上,當即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其實不久前,範文程告訴他那串玉墜子不見了的時候,他就有過懷疑。是不是她其實早就記起來了,隻不過不想讓他們知道……不然她不會跟豪格這樣親近,更不會為了去祭拜褚英,而大費周章地來蒙他。然而轉念一想,他卻又想不出她刻意要隱瞞的緣由。

雖然他白天不去見她,但入了夜,批完公文後,他都會去碧落閣瞧一眼她的睡顏,才肯安心離去。

他不知道為何自己會這樣生氣。她跟豪格,本是舐犢情深,他雖然吃味,也不見得置氣。但當猜到她多半是瞞著他去了東郊,之後又發現了她藏在床下的素衣,才五雷轟頂般動了怒。

彆人,他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忍過去,隻有褚英不行。她對褚英的用情之深,已然是逾越到了男女之情。三番五次,都是為了褚英的事情,他們才會這樣分分合合。他無法想象,為何十年過去了,她還執念著不肯忘。他無法忍受她心裡還記掛著彆人,記掛了那麼多年,隻因為當年在羊鼻子山行獵,他去晚了一步,才陰差陽錯地讓她進了大貝勒府,牽扯進這些恩怨裡頭來。

所以時至今日,他都不曾、也不敢問她,是否真的喜歡過大哥。他從沒有對一件事情,這樣沒有信心過,沒信心到寧願不去知道那個答案。

想到這裡,他竟是有些自艾了起來。但看著她一路衝他眉開眼笑的,多少氣也化作了虛無。

誰讓他就是喜歡她,在這世上,隻喜歡她一人罷了。

回到碧落閣後,她殷勤地給他又是揉肩,又是泡茶的,卻裝聾作啞地隻字不提東郊的事情。

“明知道你在撒謊,卻又不能拆穿,這種滋味……很不好受。”

皇太極擰著眉頭,終於還是鬆口道:“罷了!你那天去了哪兒,我不會問。但是從今往後,再不許想著法子來騙我。”

她喜形於色,笑嘻嘻地過去抱抱他,把臉埋在他頸窩裡撒嬌,“好了嘛,不生氣了……”

“還有豪格,他現在十六歲了,不是個孩子了,哪還能像以前那樣……”

他的話說到這,卻是隱忍住了。所謂點到為止,再說下去,免得傷了她的心。

“你若是想出城去,想做什麼都好,與我說就是了,我還會不答應嗎?我讓那些士卒跟著你,是怕你懵懂莽撞,再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

“我知道了,是我錯了嘛……”她輕聲細語地說著,也不爭執什麼,隻是乖乖坐在他懷裡。

皇太極溫熱的氣息呼在她的額頂,語氣確不見得全消了氣,“我不來這兒,你也不來找我,看來是一點兒也不記掛我。”

“若是不想你,我好好的寫那首詩作甚……”她好整以暇地說道,“倒是你,偷偷摸摸地來瞧我,還偷走了我的字……”

“每晚不趁著你入睡了,來看你一眼,你以為我回去府上能睡得著嗎?”

她嗔道:“昨夜姑姑分娩,你不應該陪在她身邊嗎,也有心思來這兒?”

“我要說幾遍,你才會明白?”

他歎氣,環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在我心裡,你才是最要緊的。”

她癡癡地凝望著他的雙眼,心裡早就感動得一塌糊塗了。

“若不是因為我在乎你,又有什麼好置氣的?明明想見你想得都要發瘋了,卻又礙著麵子,不敢光明正大地來,做這樣的事情,連我自己都覺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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