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反殺
太監捏嗓傳出聖旨:“軒王手持兵權,意圖謀反,罪無可赦,今奪其監國之權,由太後垂簾聽政。淵王護駕有功,封為一品大將軍”
沈閒快一步探路,躲在宮牆之後,瞧見此處的陣仗,第一時間就讓六皇子等人原路返回,如他們之前商定好的,去西門。
他也剛要撤退,或許是之前國師接觸過他的真身,此刻十分敏銳,察覺到了他,竟帶著齊文淵追來。
西門亦有重兵調來把手,使臣見前後夾擊,便拔刀要強行離去,雙方打了起來。
那齊文淵被國師手中的噬魂珠所控製,黑蛇趴在肩上時不時吐舌頭。
他握著寒光淩淩的刀戰在了沈閒與六皇子麵前。
六皇子見沈閒沒有動作,便扒出腰間匕首,似要拿著與之一戰,沈閒哪敢再猶豫,白袖飄動,撿起了地上的刀,暗中施展故技重施,趁齊文淵恍惚之際,咬牙刺了去。
溫熱的血順著他手背流下,齊文淵被刺中左邊心臟,身軀也緩緩倒下。
“將軍!”忠誠於齊文淵的士兵或許也疑惑將軍為何幫太後辦事,但此刻看到將軍危在旦夕,憤怒吼道:“盛國質子,竟敢殺我主子,拿命來!”
沈閒抱著齊文淵,心跳鼓鼓作響,耳邊刀劍的聲音遠去。
他小聲道:“阿笙,來世,我再去找你。”
六皇子與混亂中拉住沈閒的手,沈閒剛親手送前世戀人歸天,失魂落魄,由著他拉起往西門去。
突然,他被另一隻手拽住了,粗暴一扯,直接拉上了馬背,他身後觸碰到堅硬而有溫度的盔甲。
本該昏迷的齊文淵抬起了清澈清醒的眼眸,雖身有狼狽,卻恢複了神智。
沈閒刺進的那一刀,沒奪他性命,反而讓他清醒了過來。
那條控製他的黑蛇腦袋也被捏爆死去。
太後見不妙,帶著幼皇要離開,齊文淵掃過屍體遍布的宮道,語氣寒冷淩厲:“黑雲軍聽令!皇宮內的人,一個也彆放出去。”
他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但兄弟性命麵前,很快就冷靜下來,發號施令將皇宮控製下來。
期間,沈閒一直被他拽著,六皇子等人也被黑雲軍押下。
齊文淵眼眸中夾雜著憤怒和不解,既是因為自己的好兄弟都死在這,也是因為從下屬那知道自己種種行徑。
“殿下!六殿下!齊國小兒,你們是想開戰嗎!”
“阿兄!”盛明澤慌中失言喊他,他暗暗對皇子搖頭,示意皇子躲回去,不要冒進。
盛明澤抿著嘴唇,似有猶豫,沈閒擔心得不得了,瞪他。皇子最終還是沒再靠近。
沈閒覺得手腕都快被齊文淵給掰斷了,也不知道齊文淵想乾什麼,剛才他刺了這魔頭一劍,怕不會輕易放過他。
他皺著眉又想,為什麼齊文淵還活著,便用另一隻手去摸身後人的傷口,很快就明白了,對自己十分無語。
他之前明明扒過齊文淵的上身,齊文淵的心臟與旁人有異,在右邊。
“質子殿下。”齊文淵抓住了他那隻亂動的手,語氣輕慢,“多謝殿下手下留情,助我醒過來。”
若非那一刀,齊文淵是難以從疼痛中擺脫束縛。
沈閒冷冷一嗤,“王爺可彆太自戀了,我不過是失手,若有下次,我的刀定會刺進你的心臟。”
齊文淵頓時沉臉,附在他耳邊,聲音聽起來低沉不再友善,“在那之前,你最好讓你的人停止喧鬨,否則彆怪我一個個殺了。我不介意先從你開始。”
沈閒可不怕他的威脅,雖白衣染血,受製於人,脊背依舊挺直,麵容從淡:“將軍敢嗎?”
軒王已倒,宮中混亂,齊國民心正散,他賭齊文淵不敢現在招惹盛國。
齊文淵冷笑一聲,目光落在了使臣中那名唇紅齒白,長刀迎著疾風一揮,利麵對準了身軀嬌弱的少年。
隻需要再用力一分,就能砍斷六皇子的腦袋。
沈閒臉色微微一變,嗬斥:“住手!”
齊文淵知道自己猜對了,笑容冷酷至極,“質子殿下,我先取他頭顱,如何?”
盛明澤臉色煞白,宛如一隻瑟瑟發抖的小白兔。
沈閒咬牙切齒,初見齊文淵便被誤解看出盛明澤非尋常侍衛,此刻,成了齊文淵拿捏他的把柄。
“質子殿下,你今後會乖乖聽話的,對嗎?”齊文淵扯起曖昧而邪氣的笑。
盛明澤壓著怒小聲罵:“無恥。”
沈閒生怕他衝動做點什麼,現在就被齊文淵嗝掉,不得不顯露屈辱之色,按住齊文淵握刀的手背,“淵王殿下,莫要傷我的子民,我好歹也是一國皇子,殿下給我一分薄麵,日後殿下想要我做什麼,我必儘力達成。”
齊文淵抱著懷中瘦弱而清冷的敵國皇子,那示弱的手冰涼觸感讓人心生酥麻異樣,他喉嚨滾動,唇幾乎貼在沈閒耳邊,滿意笑道:“既如此,殿下便安心住下,等本王得空了,就去尋你。”
第十二章 和親
齊文淵醒來,先是控製了皇宮、太後、幼帝,接著斬殺了黑雲軍隊中幾名重要領將,他們都是忠於他,收到“他”令,而率先起兵造反的人。
齊文淵殺了平息眾怒,也安撫了朝中大臣,加上太後擬定他平叛軒王有功,一時朝野上下,無多少人發現其中蹊蹺,還以為齊文淵已經歸於太後麾下,皇室權爭塵埃落定。
太後被囚於宮中,更是不能向外傳遞消息。
沈閒與六皇子都被押至昭乾殿,無法離開宮殿半步。
“這齊國淵王當真是個狠角色,前腳為太後對同胞哥哥下殺手,後腳便為撇清自己造反的罪責,殘忍殺害忠心的下屬。”
使臣中大多是文官,摸清齊國現在的局勢後,紛紛譴責淵王行徑。
沈閒將自己在牢中所見告知他們,令他們知曉淵王喜怒無常是因齊國國師,並非為權位喪心病狂圖謀至此。
可齊文淵清醒過來後的行徑,也未免太冷血了,若非他知道齊文淵是凡人,都會以為是蛇妖,比他這個野生的蛇都要涼薄。
若非齊文淵下令造反,他那些個忠心耿耿的下屬怎會帶兵謀反圍宮?現在事已經做了,齊文淵為自保竟斷左膀右臂,太令人心寒了。
沈閒親眼見了一場大型的殺戮,從鋪滿鮮血的宮道而回來,胃中翻滾難受,一旁六皇子亦是如此,臉色難看。
旁的使臣從一開始便知誰是真正的了六皇子,正直清廉一些的文官道:“六殿下莫怕,我等已有人逃離齊國,待他們將齊國發生之事呈報給陛下,必定會再派兵來保護您。”
"恐怕是不能的了。"大殿外傳來一個男子聲音,接著齊文淵踏入殿中,身後押著數名逃跑的使臣。
這些使臣或在皇城門口被抓,或在回盛的其他城內被搜捕出來。
“淵王!你究竟想要做什麼?”盛國使臣對齊文淵的行徑感到無語。
齊國內鬥多少事要處理,更何況齊文淵剛挾持了太後幼帝,朝中文武百官、宮外各州官員百姓無不盯著他一舉一動。
他是有多愚蠢,才會花這麼多兵力去抓他盛國逃出去的使臣。
沈閒也十分不解,總是盯著他們做什麼?可那齊文淵視線落在他臉上,他便心中一咯噔,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齊文淵笑眯眯道:“本王已經向你們的陛下請旨,同意兩國通婚,六殿下作為和親的皇子, 不日嫁給本王,你們都是六殿下的陪嫁。”
沈閒滿臉黑線,齊文淵是不是被他那一刀捅傻了。
使臣目瞪口呆,怒道:“荒唐!皇子怎可和親?”
“公主使得,皇子為何不可?”齊文淵將使臣堵得一時語塞,他又道:“盛國兵敗,我齊國願意不額外收取賠償物,隻要通商通水運。”
巨大好處之下,使臣議論紛紛,沒了一開始那激憤昂揚。
他們意識到,現在齊國由齊文淵掌控,這和談也都是他一句話的事,這喜怒無常的將軍高興了,盛國便能少賠些銀兩。
盛明澤臉色難看,剛要開口反對,就被沈閒製止,沈閒按住他的手臂,將他護在身後,都言齊國男子多好男風,男女倫理綱常都與盛不太一樣,今日一言,他算是見識到有多不同了。
他看向神色戲謔的齊文淵,齊文淵問,“怎麼?六殿下不想嫁給我?”
沈閒心中吐槽,你說呢。
齊文淵說過也不喜四處征戰,又依著此刻齊文淵對和談條款的態度,這個角度來看,齊國由齊文淵攝政倒也不錯,加上齊文淵沒有像軒王一樣刻意抬價索要,還算有商有量。
可皇子和親這也太離譜了。
他道:“淵王爺,可否你我二人單獨聊聊。”
齊文淵屏退左右,沈閒也讓其他人出去,就剩他們二人。
齊文淵托下巴,一臉無辜又不解:“前幾日殿下尋我表白,還迷暈我,脫去我的所有衣物,難道不是這個意思?”
沈閒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下,他瞥一眼在屏風外的六皇子,還好沒聽到這些,否則他這個太師還怎麼當。
然後頭疼道:“王爺,前日多有得罪,但我並非那個意思,我隻是仰慕王爺馳陳沙場的威武英姿,並非欽慕,和親一事,望王爺三思。”語頓,他又補充:“盛國也沒有到適婚年齡的公主。”
其實是有的,但他不太希望齊文淵娶他人。
上一次沒有公主和親,也沒有聽聞齊文淵娶妻或有什麼特彆喜歡的姑娘公子。
“本王還以為,殿下出使齊國,是做好了為國犧牲的準備。”
聽齊文淵話中的意思,是嘲笑他天真,想保住小命又想保住尊嚴還想齊國不賠不割地不送人。
齊文淵不是仁慈之人,他給盛國如此好處,也有所圖,他問:“殿下不願嫁給我,是心有所屬?”
沈閒略微遲疑,答:“是。”
齊文淵笑臉一下就沉了,他將沈閒抵在宮柱上,靠得極近,“殿下真是誠實,既如此,本王也與你實話實說。”
沈閒汗毛直豎,掙脫不開,還覺得吃痛,男人沉緩的呼吸包裹他周身,手指還滑過他的鎖骨。
耳朵被輕輕咬了下,齊文淵幾乎貼著他低低警告道:“若你不嫁,本王便殺了你的心有所屬。”
沈閒心中嗬嗬一笑,那你就自己殺了自己,也省得他動手幾番不忍。
他推不開壓在他身上的男人,也不關心齊文淵究竟因為什麼要娶他,狠咬對方手背一口,從對方身下掙脫出來,
“我就算出生冷宮,也是盛國皇室,斷不會屈膝於男子床榻,王爺,你休想以此法子侮辱我盛國皇室。”
沈閒目光冷冽矜傲,宛如雪山上的紅梅,寧折不彎。
他見齊文淵眼中的不屑仍在,似覺得他的話可笑,並沒有因此改變主意的意思,他咬牙看向殿柱,下定決心後就閉上眼,撞了上去。
白衣飄動,男子輕如鴻毛,卻脊背直挺,透著慷慨赴死的文人風骨,齊文淵腦中閃過類似的畫麵,隻覺得心上微微發燙。
在沈閒撞到柱子之前,沈閒便被齊文淵粗魯製止,推倒在地上。
這動靜引來了在外等候的人,他們都奔進來,盛明澤上來扶沈閒,沈閒黑發淩亂,衣衫也不整,“殿下!”
沈閒按住盛明澤觸摸腰間匕首的手,搖頭表示自己無事。
他抬頭看向齊文淵,齊文淵神色冰冷,居高臨下:“既然殿下不願做我齊國王妃,那便留著命做人人都可踩一腳的質子殿下吧。”
沈閒捂著自己因摔在地上而疼痛的手臂,冷淡垂簾:“多謝王爺成全。”
齊文淵冷笑一聲,甩袖離去。
第十三章 入宮伴讀
過了幾日,太後宮中太監前來傳旨,要接質子入宮,與宮中其他伴讀一起陪幼帝習君子六藝。
沈閒知道遲早會被接到皇宮中,嚴加看護,他可以在齊國病死、餓死,卻不能被刺殺,如此盛國就有借口索要好處。
他沒有推托,領了這聖旨就動身隨他們進宮。
齊國配給他一位丫鬟一位太監,丫鬟叫小桃,太監喚李四,今後宮內出入學堂都是他們跟隨。
第一日在齊國上學,他早早來到昭輝殿旁的學堂,其他伴讀大多是齊國與他年齡相仿的公子小姐,他們見到他,隻需瞧一眼他身後服侍的人,便知他是質子。
一日下來,無一人靠近他,隻敢背後議論,比起說是怕他,倒不如說是受了提醒都刻意避他。
他初入齊國,沒有招惹權貴,要猜到是誰在背後讓他們孤立他,並不難。
他也不在意,旁若無人的習書下課,然後回自己的寢殿。
相安無事的一天。
但晚膳隻有一素一葷,送菜的丫鬟冷漠著臉,扔下個膳食盒子就退下。
不知攝政王對他身邊使臣說了什麼,除了六皇子貼身的幾個丫鬟侍衛,其餘全都在昨日離開了齊國京城。
現在守在他們偏殿外的,都是攝政王的人。
“齊國未免太過分了!這才第一天,就給我們吃這些。”盛明澤蹙眉,語氣含著怒意。
沈閒從與齊文淵劃清界限後,就知會是這個結果,隻是沒想到來得那麼快,他道:“殿下,不必動怒,我並非貪圖果腹之輩,這飯菜還算合胃口,隻是要委屈殿下了。”
他是蛇妖,喜食肉,這飯菜對凡人來說清淡,對他來說不算什麼,隻要有肉,便可以了。
“阿兄說得是什麼話,若不是我,您也不會受這樣的欺負。”
這幾日六皇子都在表示愧疚,沈閒很是無奈,“殿下,欲成大事,犧牲是在所難免,沈閒既是殿下的少師,便甘願做殿下替身,隻希望殿下在殿內也莫要忘記勤勉學習。”
盛明澤雙眼汪汪,點頭又道:“學堂不許阿兄帶伺候的人,我沒法近身跟著您,若是發生什麼,您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沈閒亦許諾每日酉時定出學堂與太學館外的他彙合。
這日,他與六皇子分開,進入學堂見到了幼皇和長公主,長公主正值妙齡,一襲紅衣醉人,幼皇與六皇子一般大,二人坐在最前邊。
但這日下午的夫子有事不能上課,一位紫衣公子提議:“不如我們去校場騎馬射箭?這日頭不大,剛好可以比試箭術。”
不少人都想偷一點懶,可紫衣公子擠眉弄眼,還暗示性地撇了一眼沈閒,其他公子便明了他想做什麼,改了主意諂媚應和。
紫衣公子在幼皇那也說得上幾分話,他對幼皇道:“陛下,臣前日得了一把好弓箭,您想試試手嗎?”
幼皇對弓箭有興趣已過一段時間,玩膩了,擺擺手:“你們去玩吧,我想回宮吃母後的桃花酥。”
“陛下,這次可不一樣,臣還可以帶您玩些刺激的遊戲。”
這樣一說,幼皇便來了興趣,“那好呀。”
齊國男兒都驍勇善戰,就算是文官也都自小習武,個個長得健碩,不似盛國,此刻這學堂中,也就沈閒一人不擅騎馬射箭。
紫衣公子又對長公主道:“殿下可要一同玩?”
長公主自是不想,但耐不住皇弟催促,隻得鬆口,“母後還在等著我們,隻能去玩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我們就回去尋母後。”
幼皇喜笑顏開,“好!”
於是,紫衣公子看向沈閒:“盛國的六殿下可否也給我們展示展示盛國雄姿?我等都未去過盛國,十分仰慕。”
沈閒知道就算自己以身體不適推托,這紫衣公子也不會善罷甘休,便點頭答應。
他想著,頂多是不善騎射敗給這些公子,然後被他們奚落嘲笑一番,也沒什麼。
那紫衣公子被稱為李陽君,是齊國丞相之子,皇宮內有名的小霸主,因總能討幼皇開心,人人都不敢招惹他。
射箭地原本放有靶子的地方站著一排宮女太監,他們被捆著木樁子上不能動彈,頭頂皆懸吊著一個蘋果。
李陽君先開頭射了一箭,正中一個太監頭上的蘋果,道:“陛下,要不要試試?”
沈閒皺眉,真是草菅人命,怎麼教君王做這等寒人心之事。
長公主也不喜,要拉著幼皇不讓他去。
李陽君卻道:“陛下可彆有婦人之仁,這些都是犯了大錯的太監宮女,能讓陛下高興,是他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長公主厭惡瞪他,對弟弟道:“陛下,莫要與這等紈絝之人在一起玩樂,我們回去吃母後做得糕點。”
那年輕的皇帝卻當著眾人的麵甩開了長姐的手,道:“不要!這看起來就很好玩,朕要跟李陽君一起玩,長姐你自己回去吧!”
“你!”
“朕是皇帝!長姐你也不能教訓朕!”
幼皇將長公主氣得麵紅耳赤,那長公主就甩袖獨自離去了。
李陽君射的第一支箭尚且準,但第二支第三支準頭就便差了,一名宮女直接就被穿喉而亡,看得沈閒心中又怒又打顫。
幼皇尚且好些,最差一次是射中靶人的頭發,或者手臂。
沈閒想著這些齊國人不愧是蠻夷出身,就會耍倒弄棍,皇室子弟在如此教導下成長,也難怪後來隻會一味侵犯他人疆土。
正在他要阻止幼帝時,那李陽君先開了口,矛頭對準他:“六殿下怎麼一隻在旁看著?莫不是覺得遊戲無趣,不想與陛下一起玩?”
沈閒冷冷看他一眼,道:“我不善騎射。”
李陽君嗤笑:“那更要多練練了,在我齊國,箭不能射中靶心,策馬不夠風快的男兒,就隻有青樓小館裡的那些了。”
此話侮辱性極強,一眾公子們都哈哈大笑,不屑與輕慢都掛在了臉上,還有甚者,用十分曖昧浮想連連的目光掃視沈閒全身上下。
沈閒捏酒杯的手幾乎用力到控製不住妖力,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莫被李陽君設計到。
嗬,若不是齊國的國師是與他同族的蛇妖,他怕使用法力暴露身份,給六皇子帶來麻煩,他定要夜黑風高將這不知死活的凡人嚇尿了去。
他得忍。
哪想,這李陽君說著還不夠,竟靠近上手摸了他的臉一把。
沈閒臉上冷若冰霜,一巴掌便拍了去,“放肆!”
第十四章 改變主意了嗎?
這巴掌,算是發泄了一個下午乾看這人作惡的憋屈,爽是爽了,也得罪了李陽君。
李陽君捂著臉,對幼皇道:“陛下,你可要為我做主?你看這質子,竟動手打人!”
幼皇不辨是非,站在李陽君身前護著,聖怒對誰了沈閒:“大膽!”
他一聲嗬斥,周圍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唯獨沈閒,沈閒語氣不冷不熱,說:“陛下,該是這位李陽君大膽,竟將本殿比作小館出賣色相之人,意圖破壞兩國邦交。”
幼皇被沈閒駭人的氣勢壓製,李陽君假哭道:“什麼破壞邦交,陛下,你莫要聽他胡說八道,他早已是盛國的棄子,誰管他死活?您可一定要為我做主!”
沈閒處境被李陽君戳穿,他也無懼色,清冷的麵容嚴肅而板正,質問道:“所以你便不顧君子之禮,要仗勢欺人?陛下,您是一國之君,應當學過政統策論,知道要任用賢才,長公主說得對,此人,您不該與之為伍。”
李陽君躲到幼皇身後,看著負手而立,危牆之下不減氣場的沈閒,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陛下,你看他……也太討厭了,就跟翰林院那些老匹夫一樣。”
沈閒微微眯眼,如刀子般的眼神殺投去。
李陽君閉了嘴,怒色卻更重。
幼皇聽不懂沈閒說得那些,隻板著臉道:“誰也不能欺負李陽,他是朕的好友,你欺負他,朕不高興,母後說過,伴讀都是朕的人,你也是,你讓朕不高興,朕要罰你!”
宮內皇帝貼身護衛上前,將沈閒強行摁在地麵上。
沈閒蹙眉。
“李陽君,你想如何出氣,朕就如何罰他。”
李陽君有了靠山,又挺直腰板,叉腰上前,給了沈閒兩耳光子,沈閒不吭聲了。
他知道,這幼皇大抵是教導不當,被教壞了,隻顧自己喜怒哀樂,再多也無益。
李陽君隨後陰險一笑,“陛下,他說得對,好歹也是一國皇子,怎可逼迫他,臣不會讓陛下為難,既然他不願意與陛下射箭,便做陛下的靶子吧!”
“他定然是自願與陛下遊戲,大家一起玩,一笑泯恩仇。”
沈閒臉色微變,心中暗罵李陽君神經,此話漏洞百出,也就幼皇會感動說:“李陽君心胸當真寬闊。”
說罷,沈閒就被兩名侍衛壓到了靶子前,被捆在木樁子上,一顆蘋果掛在他頭頂。
幼皇在遠處嘻嘻哈哈,讓李陽君親自動手,李陽君神色閃爍,幼皇便自己來。
箭頭先是對準他的腦袋。
嚇唬他一般,箭頭從眼睛劃下去,到手到腰到腳,然後變了方向。
他前麵隻剩一個人形靶,幼皇射中那太監褲襠正中間,旁人瞎了眼鼓掌誇讚,太監被嚇暈了,侍衛拖下去時,沈閒還能聞到那太監下檔的腥味。
這樣還讓他如何忍,他藏在袖下被綁著的手微微伸開為掌,要凝出妖力給齊國幼帝一個教訓,然而什麼都沒變出來,箭頭擦過他的臉頰,射歪在他身後的樹上。
“哎?這一次一定射中。”幼皇又拉開弓。
沈閒有些呆滯。
他的妖力呢?雖然說他沒了蛇麟,以至於修為一直很菜,但也不至於一點都沒,更何況,現在蛇麟不是已經回到他的身上了嗎?
如果沒有妖力,他要怎麼熬過這五年,真要學上一世的六皇子被老實欺負五年?
神出鬼沒的2666係統出聲說:“宿主,本係統已升級成功,介於你對普通電刑不感冒,本係統向上峰申請,封印你的妖力,請你好好做任務!”
沈閒咬牙:“做任務?死都死了,你自己去做吧。”
2666係統現身到沈閒麵前,才發現沈閒被綁在了木頭上,它歪了歪頭,轉過身想看周圍情況,就見一支箭射來,它被撞得飛了出去。
箭也被彈開。
沈閒:“”
李陽君疑惑:“箭呢?”
幼皇見第二支箭脫了靶,又瞧見不遠處走來的齊文淵,神情頓時緊張,眼珠子一轉,將弓隨手一丟,“不玩了,有點無聊,我要去尋長姐和母後。”
說罷,他就扭頭帶人浩浩湯湯離開,丟下李陽君和其他公子獨自麵對齊文淵。
沈閒鬆了口氣,今日算是逃過去了,他看向一旁的丫鬟,示意她幫他鬆綁。
然而那丫鬟低下頭罷工,愣是沒注意到他的眼神。
另外一旁的太監則一個勁撇不遠處的齊文淵,這太監李四原來是齊文淵派來監視他的人。
“六殿下。”齊文淵穿著一身玄色衣裳,袖口繡有金貴的花紋,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哀樂。
沈閒感覺到微微刺痛,看過去,是齊文淵伸手為他擦臉頰的箭痕。
“改變主意了嗎?”
沈閒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想了想,齊文淵是在問他是否改變主意要接受之前的和親提議。
就算他想,係統也不會答應。
他不想惹齊文淵不痛快,被綁在這裡過夜,便岔開話題:“王爺,可否先放我下來?”
“不可。”齊文淵不按套路出牌。
沈閒語塞,閉眼靠回木頭上,“那王爺請自便。”
靜了一會兒,齊文淵悶悶笑道:“殿下方才教訓陛下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沈閒不語。
他做了兩世太師,看不慣君主驕縱,今日這齊國皇帝對他如此,可想而知平日裡是如何對待下人,若都沒個人提醒,未來必定是個任性殘暴的君主,最終苦得還是百姓。
齊文淵突然笑了,笑起來宛如深淵中的星星閃爍,俊俏的臉好看到令沈閒心臟砰砰作響,而且齊文淵還靠近他靠得極近。
沈閒繃住臉,勉強維持住自己光輝的形象:“你乾什麼?”
“本王見殿下麵有些紅,莫不是之前的傷複發,又高燒了?”
齊文淵笑似非笑,說著就伸手要到沈閒的鎖骨上探脈搏。
沈閒與他的掌心肌膚相親,覺得溫暖,由著他探了許久。
“氣息沉穩,脈搏正常,想來是沒什麼問題。”
那是,他就算比普通蛇妖弱,也是蛇妖,比人類的體質好許多,一個小小的箭傷,早就好了。
見齊文淵遲遲不拿開手,他麵露疑惑。
齊文淵眸色深了深,脖子是一個人的命門,沈閒如此放鬆由著他靠近,好似並不抗拒他。
“之前殿下說愛慕我,我對殿下亦有好感,這才尋了和親的法子,結果殿下抗拒,寧願一死,如今有這個模樣,實在令本王疑惑,難不成是欲情故縱?”
齊文淵見他不答,就又靠近他幾分,手指移動移到他薄唇上,鼻尖上,眼睛上……
沈閒看著越來越近的唇,有些發愣。這齊文淵原來看上的,不是六皇子的美色,而是他的啊!
這時,2666係統跳出來提醒他:“檢測到反派對沈閒的好感度在增加,妖力冷凍時長增加365天。”
沈閒一個激靈,從美色.誘惑中清醒過來,對幾乎要親到他唇上的臉,一陣咳嗽。
他在想些什麼,這可是未來殺他故國的齊文淵!
現在因為躲災屈服了,往後呢?與齊文淵越多糾纏,他死後如何去見死去的爹爹娘親?
這齊文淵,萬萬不能與之有感情糾葛,就算有,那也得是下一世,他要早早去尋這人,不至於最後長成殺戮成性的惡人。
第十五章 王爺,你中毒了
齊文淵被他攪斷了興致,看他冷冰冰的並無一絲情動,神色晦暗不明,最終沒有再繼續,抽刀砍斷了他身上的繩子,放他離開。
沈閒剛動幾步,就聽齊文淵說:“殿下,和親一事,在本王這裡什麼時候都作數。”
竟縱容他到這個地步,就差沒直說“我很滿意你的臉”了。
沈閒瞪他一眼,想要嗆齊文淵的話還沒說出口,那齊文淵就晃了晃手中的玉螺,唇落在上麵,眼珠子移動到狹長的眼尾,暗示著他。
“這就當做是殿下的嫁妝。”
沈閒心口一熱,然後堵得慌。
本該冷硬回上一句的他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樣子離去。
在射箭場耽擱許久,天色已暗,長長的宮道隻幾隊禁軍巡邏,他確定齊文淵沒有更上來後,忍不住心中喚:“係統。”
2666係統現身,圓滾滾的身子抱著一個……包子,現在是晚膳時間。“這還是宿主第一次主動叫本係統。”
“我要是今夜就去刺殺齊文淵,你能不能把我的妖力還給我。”
2666係統震驚到被包子嗆住,咳嗽說了句“稍等”,然後消失半秒,再回來懷裡抱著的是一杯水,咕嚕咕嚕下肚。
“……”經過幾次這個古怪生物的頑皮操作,沈閒已經很難將它當做神仙敬畏了。
“你不是一直死活都不願意殺齊文淵嗎?為什麼現在又願意了?”
沈閒不吭聲了。
2666係統好不容易得這個快速解決反派的機會,自然一萬個高興,張開血盆大口,將和肚子一樣大的包子吞進去“等著,我現在就給你申請。”
宮門外,六皇子在焦急等著,因為遲遲等不到他,知道他定然出事了,還想強行闖入,可惜被看守的將衛死死攔在外。
“萬一出了事情,你擔待得起嗎?!”
“這不是出來了嗎?真是得,吵什麼吵。”
六皇子見到他,撲上來,“阿六殿下,您沒事吧?發生了什麼?”
沈閒被捆著曬了半天,又餓又渴,渾身也腰酸背痛,他搖頭,“先回去。”
回到寢殿已經是亥時,飯菜已冷,齊文淵派來的人他們使喚不動,六殿下讓貼身的侍從拿去膳房熱一熱。
沈閒將他和幼皇去騎射場之事告知盛明澤,但並沒有仔細說他們將他當做靶子一事,就怕六皇子擔心。
“所以便練了一下午的箭?”
“是的,殿下不必擔心。”
侍從去後沒多久就回來,膳盒裡的飯菜還是涼的,他從外頭受了氣,道:“膳房鎖上了,喊那些丫鬟無人應我,這些齊國人真是沒禮數。”
無奈,他們隻好將就一二,葷菜裡的油都結了塊,這還不算,沈閒用他的妖鼻子一聞,肉都是槽頭肉,不知膳房的廚子是怎麼煮的,味道難吃氣味也難聞。
他收回之前說的有肉就行,不過入宮的次日,夥食就成這樣了,再過幾日,豈不是連肉都沒有了?
沈閒胃口全無,囑咐六皇子一句“殿下今後不必等我吃晚膳”就早早洗漱睡覺。
今夜六皇子依舊想和他同寢,他沒有鬆口,拒絕了,六皇子見他堅決,耷拉著頭灰溜溜離去,可憐到他哭笑不得。
可他今夜,不打算睡覺。
係統還算有效率,說是去申請,過了幾個時辰,他便感覺自己丹田內的妖力突然充盈起來,是屬於他的妖力回來了。
2666係統現身道:“宿主可不能耍賴,否則”
沈閒坦然道:“身為一國太師,自要重諾,萬萬不會反悔,刺殺齊文淵一事,今夜我便去做。”
半夜寅時,沈閒穿上夜行衣,偷偷出了居住的寢殿,順著殿頂的磚瓦翻了半個皇宮,總算才潛入齊文淵在宮外的淵王府中。
他修為平平,最拿手的還是下毒,畢竟他本體是蛇,想要毒隨時就可以從牙齒上抹一把,而且還是對凡人來說的劇毒。
不曾想,那齊文淵竟還沒就寢,屋內通明,竟還有歌女在奏琵琶,隱隱約約唱著名曲,他蹙眉,堂堂一國王爺怎可總是沉迷於女色歌舞享樂之中,實在是荒廢光陰,太不潔身自好了!
坐在正中間唱的頭牌歌女衣著暴露,輕紗隱約可見底下春光,唱著唱著,丟了琵琶搖搖晃晃坐到齊文淵的大腿上。
房裡點了異常甜膩的香,熏得很。
那齊文淵裡衣敞著大片肌膚,可見看起來結實性感的胸肌,濕發散垂,雄雌莫測,就這麼鬆鬆垮垮穿著裡褲和外衫。
“王爺,奴唱得可還悅耳?”歌女紅唇吹了口暖氣在齊文淵鎖骨下顎處,纖玉手指劃著往下
沈閒心中一股火氣冒上天靈蓋,抬手就要使妖術分開二人。
可也是這時,哢嚓一聲脆響,歌女猝然倒地,眼睛大睜,直接斷了氣。
齊文淵徒手扭轉了她的脖子。
沈閒覺得他的腦袋也涼嗖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