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侍郎的嫡長子啊。”
柳絮低聲呼道:“乖女兒,上一次咱們就已經惹了不該惹的人了,這一次可不能再惹了。媽媽不求你做什麼,但……就怕有個萬一啊。”
“媽媽是想結交崔公子?”曹青衣善解人意、眨動著美目道。
柳絮愣了下,但最終還是點點頭承認了。
“你放心,這一趟去醴泉,媽媽把銀錢給你備足了,除了葉兒這死丫頭,媽媽再給你帶上兩個丫鬟,還有兩個車夫、夥計跟隨,這路上也就安全一些了。你也就能安安心心的散心遊玩了,乖女兒,媽媽也是為了你好,不想看你成天愁眉苦臉……。”
“這上麵寫的是,若是青衣不嫌棄,日子可由我定?”曹青衣低頭看著梳妝台前的名刺說道。
“乖女兒,你若是能主動邀請崔公子,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柳絮激動的捧著曹青衣的手搖晃道。
曹青衣輕咬著嘴唇,像是在斟酌,最後還是抵不過柳絮那雙期盼的眼神,輕輕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瞬間柳絮就高興的站了起來,有些手足無措的不知該怎麼感謝曹青衣。
“你個死丫頭,還不快去為你們小姐準備衣裳,這個時節遊湖,穿的單薄了,你想凍死你家小姐啊?”
柳絮看著一旁翻白眼的竹葉兒,笑的合不攏嘴的訓斥著。
與此同時,李治從唐府出來坐上了馬車。
李映蘭的臉色很凝重,唐善識則是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是的,自那日從安樂館回來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出過家門一步了。
今日算是托晉王的福,終於是踏出了家門,看到了府門前街巷的樣子。
馬車緩緩駛向醴泉縣的方向,王相和與薑楠坐於李治對麵。
“莒國公有一女,嫁給了秘書省秘書郎崔行功。而崔行功的父親,則是如今的長安縣令崔綜。”
“莒國公之所以願意把女兒唐柔嫁給崔行功,並非是因為長安縣令崔綜的原因,而是當初崔行功在莒國公唐儉麾下任職時很受其賞識。”
這番話是今日出宮前,馬車上王相和告知李治的。
而這也是李治授意其對唐儉做的背調。
當然,最為重要的是,身為唐儉女婿的崔行功以及其父崔綜,屬於博陵崔氏的大房。
至於如今的陵令崔英,則是屬於博陵崔氏二房的一支。
像殿中侍禦史崔仁師、兵部侍郎崔敦禮等等一些朝中官員,大多以博陵崔氏二房居多。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李治給李承乾送去這首詩時,就已經徹底洞悉了暴君老李修撰《氏族誌》的真正目的。
根本不是什麼不滿姓氏排名落後於人家的虛名。
完全是為了中央集權、鞏固皇權,壓製足以掣肘朝廷一些地方政策的門閥士族。
就像沿襲了前朝對建康城的壓製之策,無非就是要徹底抹去建康曾經作為都城的影響力跟凝聚力,從而使得江東諸多士族群龍無首、一盤散沙。
而對唐善識、崔英隻是做了簡單的了解後,李治也就越發能體會到,暴君老李想要壓製門閥士族的迫切心情。
同時也震驚於博陵崔氏對於朝堂的牽製與影響,以及那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不知道還有多少臣子官員,跟以博陵崔氏為首的門閥士族之間,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到達醴泉縣天色已晚,驛館內等了好半天,謝遠懷才風塵仆仆的趕了過來。
李治很納悶:“不是已經暫停修建了嗎?”
謝遠懷也是愣了下,這不是你交代的嗎?每天都要風雨無阻的巡視一遍嗎?
李治嗬嗬笑著搖了搖頭,還真是實在。
同上次來醴泉一樣,這次李治依舊占據了驛館後院的所有房間。
書房內,李治先是交代了明日謝遠懷去把上次見過的兩個老工匠找來,而後便問了問昭陵的情況,以及醴泉縣的一些事情。
即便是山體坍塌死了很多人,但這些時日昭陵的管理也並沒有什麼起色,隻是包括陵令、工部在內的官員,對於工匠的約束多了一些罷了。
至於醴泉縣,依舊還是負責擔任著修建昭陵的諸多後勤事宜。
而整個過程中,謝遠懷自然而然的也是有所發現,不過說到底,能看見的都是一些小問題。
甚至都是一些人家故意讓他看見的問題。
李治對此並不感到驚訝,但謝遠懷很是憤憤不平。
“工部的官員看起來就像是走個過場。”謝遠懷不忿說道。
李治點著頭:“這不稀奇,工部掌將作、少府、都水、軍器四監,無論哪一個出了問題,追究起來的話工部自然也會被連帶。所以與其說工部是在包庇將作監,不如說是保護他們自己罷了。”
“那晉王打算怎麼辦?”
謝遠懷因上次山體坍塌保護李治時不慎滑倒,從而在額頭上留下了一個傷疤。
看起來還很明顯,但是倒不怎麼顯的麵相凶狠。
“能怎麼辦?人微言輕,隻能是一步一步來唄。”
李治淡淡說道。
即便如今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始,但他相信,隻要踏出這最為艱難的第一步,後麵的困難就都不算是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