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時間,李治再次轉遍了整個昭陵所在的九嵕山,甚至是包括周遭的一些地方。
但都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用來鼓搗石灰與水泥。
在他看來,能夠用來鼓搗石灰、水泥的地方,最好與水相鄰。
而就在他們敗興而歸驛館時,跟著他們同樣轉了三天的工匠周老實,提了一個地方:煙霞鎮。
距離九嵕山也不是很遠,而且那裡還有一口磚窯,不知道合適不合適。
李治聽後瞬間大喜,那樣的話自然是再好不過。
回到驛館後,依舊是忍不住興奮的李治,在吃飯時還不忘賞了周老實與陳不同兩個工匠一壇酒。
對於陳不同、周老實兩個工匠三日來的表現,李治還是很滿意的。
周老實人如其名,確實就是個老實疙瘩,話不多,但隻要開口,幾乎都能說道點上。
對於包括一些機關暗道等等,都是有著極高的造詣。
這也是為何他會被招到九嵕山參與修建昭陵的原因。
那日也是他替李治回答了為何要火燒石頭的問題。
而當周老實端起一碗酒,正準備喝下時,李治忽然問道:“周老實,你這祖上不會是摸金校尉出身吧?”
周老實的雙眼顯得有些渾濁,皮膚黝黑粗糙,皺紋很多,樸實中帶著憨厚,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就是盜墓的。”李治直白道。
瞬間周老實手裡的碗抖了抖,黝黑的臉立刻變的緊張起來。
“沒事兒,放輕鬆,我就是隨便說說。”
李治和顏悅色,但周老實卻是覺得碗裡的酒不香了。
直到過了好一陣子後,才漸漸緩過神來、恢複如常。
至於陳不同,不到四十歲,但也已經有孫子、孫女了。
醴泉縣人,還有個弟弟名為陳不勝,在醴泉任縣尉。
如此在醴泉縣也算是有名望的家族了。
因而在修建昭陵的工匠中,具備著很高的聲望。
但想必大部分聲望,恐怕也都是來自於他的弟弟陳不勝。
趁著兩人與謝遠懷一同喝酒,李治不著痕跡的打聽著一些關於醴泉縣的事情。
比如醴泉縣令常和怎麼樣。
或者是關切的問著陳不同,他弟弟陳不勝做縣尉的一些事情。
一來二去,謝遠懷已經喝的醉眼朦朧時,李治也從陳不同的嘴裡,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陳不勝為人剛直,跟縣令常和不是很對付,兩人屬於麵和心不和。
而且陳不勝還曾從過軍,打過仗。
常和則是從其他地方調過來的,據說背後有長安貴人支持。
所以兩個人誰也不服誰,但真正二人不和的緣由,陳不同倒不是很清楚。
在陳不同說到此處時,李治也恰到好處的遞話道:“所以常和才跟崔英走到了一起,畢竟崔英可是傍著博陵崔氏這棵大樹呢。”
陳不同認同的點著頭:“常縣令長安有貴人,同為一支,自然是不怕不勝了,腰杆子也直。”
“這次坍塌一事兒,常和就沒擔心過自己會被罷官?”王相和也在一旁幫腔道。
“他怕什麼,長安有貴人幫他撐著,自是不怕。”陳不同醉意漸濃,端起酒再次一飲而儘。
話不多的周老實,一直都是靜靜聽著,仿佛這個人不存在似的。
“陵令跟他一夥的,都說他們兩人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常和若是出了事兒,陵令自然也會幫襯著。”陳不同吐出一口濃濃的酒氣。
李治跟王相和互望一眼,也不知道陳不同嘴裡,常和的貴人到底是誰?
崔英這邊倒是好猜測,無非就是殿中侍禦史崔仁師、兵部侍郎崔敦禮等幾名博陵崔氏的官員。
而且若是聯想到崔英本就是鹹陽人,那麼他長安的貴人,就很有可能是兵部侍郎崔敦禮了。
畢竟,崔敦禮這一支博陵崔氏的大房,早年間就已經遷到鹹陽了。
這也是李治在打算用唐善識,以及背調崔英時了解到的。
“不會是閻立德吧?”李治猜測道。
這樣的猜測把王相和都嚇了一跳。
若真是如此的話,那麼昭陵坍塌這件事,可就比想象中還要複雜了。
謝遠懷即便是已經喝的快要醉了,但因為李治的叮囑,還是不厭其煩的跟周老實、陳不同舉著杯。
李治拍了拍其肩膀,帶著王相和先行離開。
能夠從兩個工匠嘴裡打探到的,估計也就是這些了。
因為有很多話,基本上跟這三日來,李治有意無意與他們之間的聊天內容都很吻合,甚至多有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