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他又看了看張妤,發現她還是毫無反應,大感無趣。
“我實在不明白,諸如太尉、司徒、司空、廷尉、京兆尹、太常、衛尉等朝廷重臣,他們對我鼎力支持,這我萬分感謝,可何以今這般眾口一詞,非要我稱帝不可,當時將我團團圍住,大有我不答應,就不放我走的意思,這份心思,比起陛下來,竟然隻高不低。不明白,實在不明白。”
張妤這時又抬起頭來看著他,劉赫還以為她想說些什麼,忙問道:“妤兒可是有什麼想說的?若是有何良言要獻給為夫,為夫洗耳恭聽。”
張妤卻是拍了拍他的腿:“妾是叫你抬腿,洗完該倒水了。”
“額……”劉赫一時語塞,隻能乖乖抬起了雙腳。
張妤端著木桶,出去倒了水,隨後將木桶放好,自己洗過雙手之後,這才回來。
劉赫見她果然是一言不發,心中有些悶得緊。原想著讓自己這位高達90智力的賢內助給自己出出主意,沒想到她什麼話都不說,可讓劉赫感覺碰了一鼻子灰。
“好了,睡覺睡覺。”
劉赫嘟囔著嘴,躺了下來。
“劉郎……”張妤忽然開口,還是喊了一個劉赫好像已經多年沒有聽過的稱呼,這讓劉赫心頭一動,以為她要發表什麼“重要意見”了,可沒想到張妤接下來說的一句話,讓他愈發掃興。
“家中每晚存放水的木桶,那蓋子卻是該換一個了。”
劉赫漫不經心地隨口應付了一句:“一個蓋子而已,有什麼要緊,我看不是好用麼,換它作甚。”
張妤說道:“這時久了,那木桶不知為何,似乎有些撐大了,可蓋子還是這般大小,桶大而蓋小,時常便蓋不住了,那木桶豈能方便?”
劉赫撇著嘴說道:“妤兒倒是好心,對一個區區木桶也考慮這般細致。叫人把木桶重新箍緊一些不就是了。”
張妤卻說道:“木桶便是這般,尤其是這常年裝水的木桶,或在發脹,或是泡腫,總之遲早也會撐大,今箍了,不過隻是一時而已,明還要繼續,豈不麻煩?蓋子與木桶,相依而生,互相扶持,一方有所改變,另一方也難免不得不為之而變化。”
“嗯?”劉赫似乎聽出這話裡有話了。
張妤繼續說下去:“隻是這蓋子也有它的難處,若要加寬加大,須得將其拆開多個木塊,於中間添加一些細料、木條、楔子之類,再拚接回去,稍有一處不妥,便要分崩離析,隻是這難處,蓋子不說,那木桶卻也難以得知,縱然有心相幫,隻怕也無處出力了。”
“木桶,蓋子,相依而生,互相扶持……有難處若是不說,對方也難以得知……嗯……”
劉赫似乎有所領悟,張妤看著他沉思的模樣,也為之露出了笑容。
“啊,我明白了!”他忽然大喊了一聲,張妤趕忙捂住他的嘴。
“小聲點,若是吵醒了芊兒,你可自己哄去。”
劉赫麵露狂喜,狠狠親了張妤一口。
“我明白了,我便是蓋子,眾臣便是木桶。他們所效忠的,並非天子,而是我劉赫。如今他們所思所想,已不比往。他們想要的越來越多,早已不滿足於當前的地位,如同木桶漸漸變大,而我這個蓋子,卻還是這般大小,自然難以般配。”
“他們後,還有後輩子弟,還有偌大家族,儘數依附於我,如今我地位穩固,他們難免想要將眾多子弟一一安排入朝,隨後大加提拔,占據要津,以保家族常青,卻苦於我終究是個大將軍。隻有他們擁戴我登基稱帝,屆時我定要對有功之臣,大肆封賞,他們後家族,也就因此水漲船高,哦不,是蓋大而桶粗,好比喻,妤兒好比喻啊。”
張妤卻是一臉無辜:“妾可沒說什麼比喻,隻是說一件家中瑣事,夫君若是有所感悟,卻與妾無關。”
“好好好,我知道了,和妤兒無關,嗬嗬。”劉赫看著自己這個聰明不凡的夫人,心頭萬分幸福。
“看來我這難處,也該對他們直言相告,免得他們私底下多作猜忌,胡亂打探,若因此生出嫌隙,反為不妙。嗯……他們不是想要替家族子弟大舉安排入朝,卻礙於沒有這等良機麼?嘿嘿,我就給他們這個機會,正好也解了我一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