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根斯堡的大廳,如往日一般陰沉。
雪花飄落在窗台邊,白皙的顏色不由得讓人聯想到鹽。但在如今的德意誌,似乎連鹽的進口,都成了個問題。
“新的施瓦本公爵,應當由一個忠誠於皇帝的男人來擔任!”
海因裡希在貴族們麵前,發表著自己的想法。
“卡林西亞公爵聲稱自己合適,但他的領地實在是太多了,交給他並不妥當。我認為,施瓦本公爵領應該交給一個施瓦本貴族,比如施陶芬家族的腓特烈!”
“嘩——”
這個提議被說出時,整個會場一陣嘩然。
貴族們都沒想到。
施陶芬家族的腓特烈......
是誰啊?
沒錯,後世成長為德國皇室,甚至培育出“紅胡子”巴巴羅薩·腓特烈的家族,此時還是一個無名的施瓦本小家族。
正因為如此,貴族們才會驚訝。
而奧托就不這麼想了。
海因裡希的那番話,透露出來的意思很明顯——首先他不喜歡大貴族,其次他不喜歡不忠的人。
或許他沒有這樣的想法。
但奧托覺得......
壞了,自己好像兩點都沾啊。
坐如針氈的他,忽然感覺帝國議會好像容不下自己。他看著海因裡希揮斥方遒,指點江山,卻怎麼都說不出話來,讓周圍的諸侯們都有些驚訝。
怎麼說奧托也是個大諸侯。
為什麼不說話呢?
“大人,您這是怎麼了?”
帕紹主教湊到奧托耳邊,對著他低聲詢問道。
奧托則是看了他一眼,然後露出了莫名的冷笑,讓帕紹主教感覺更懵了。
“你以前也想過背叛吧?”
“......這種時候合適嗎?”
說完,帕紹主教看了看四周。其他的貴族和主教沒有看過來,但在帝國會議上說這種話,還是讓他感覺有些脊背發涼。
當初選舉蘭杜爾夫的時候,他差點就過去了。
若不是美因茨大屠殺,他就真的準備站蘭杜爾夫那邊,一起推翻海因裡希的統治了。
“唉。”
奧托最後歎了口氣。
他還是沒把話說出口。
兔死狗烹的道理,雖然在歐洲不是常理,但奧托還是有這樣的擔憂。再加上最近皇帝沒和他直接溝通,因此誤會也逐漸加深。
在這種時候,奧托就不由得有些羨慕。
蘭杜爾夫手下的施瓦本貴族,對他可以說是忠心耿耿,即使他背叛了皇帝,那些貴族也願意跟著他。反倒是奧托,雖然名為巴伐利亞公爵,卻一直都沒能馴服那些桀驁不馴的貴族。
他沒有和皇帝叫板的能力。
除了他的老家,諾特海姆。
那裡的薩克森騎士,可以為奧托赴湯蹈火。但除了這些人,奧托就真的找不到絕對忠誠的人了。
帕紹主教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從奧托的神態中,不難看出他的情緒低落。
但在這種時候,說了那種話,然後又流露出低落的情緒,很難不讓人懷疑他的立場。
“還有美因茨大主教,沃爾姆斯主教,施派爾主教,以及一係列支持蘭杜爾夫的主教,他們都是叛徒!但作為一個仁慈的皇帝,我願意寬恕他們的罪,並不撤換他們的職務,我隻求帝國的和平!”
海因裡希對著諸侯們說道。
台下的大部分諸侯,聽到海因裡希的安排之後,都露出鬆了一口氣的神色。
這種時候,要是海因裡希執意清算,他們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反駁。
但他作出讓步的姿態,諸侯們很滿意。
“因此,對蘭杜爾夫的仲裁,至此結束。從下一周開始,我們就要進行軍事上的準備了!波希米亞公爵、巴伐利亞公爵,請你們跟我來,我需要向你們告知接下來的軍事計劃。”
聽到自己的名號,奧托的身子顫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感覺到了危機,但海因裡希甚至都沒看他,在會議結束之後,就帶著自己的侍從們,離開了會場。
奧托則像行屍走肉一般,跟在了海因裡希後麵。
直到他們來到室內。
陽光穿過狹窄的窗戶縫隙,落在了紅色天鵝絨鋪就的地麵上,如同鮮血一般駭人。奧托警惕地看著周圍,騎士們分列左右,仿佛在審視著會場一般,而海因裡希正坐當中,讓奧托有種莫名的畏懼。
“奧托,讓一下。”
在他的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粗獷的聲音。
他回過頭,看到了一個留著大胡子的男人,身穿著金色的綢緞長袍,形製和所有德意誌貴族都不一樣,更像是斯拉夫人那樣。
“弗拉季斯拉夫,請坐。”
麵對這位諸侯,即使是海因裡希,也擺出了無比尊重的態度。
弗拉季斯拉夫也走過奧托身邊,坐在了海因裡希的右手邊,似乎是在彰顯著自己的地位。
在帝國忠烈當中,他能排第一。
當海因裡希麵對薩克森貴族包圍的時候,所有的德意誌貴族都保持著沉默,隻有這位身為異族的王公,第一個提出要發兵幫助海因裡希。
甚至,在如今的軍隊中,波希米亞人也占據了大頭。
因此在海因裡希的心裡,弗拉季斯拉夫的地位有多高,就不言自明了。
奧托也很自覺。
他沒有和弗拉季斯拉夫爭寵,而是坐到了海因裡希的左手邊,默默地等待著事情接下來的發展。
“這裡麵很熱嗎,奧托?”
海因裡希看了一眼。
在奧托的額頭上,赫然可見豆大的汗珠。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