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都在滑向無可挽救的局麵。
“至少我們還有城牆。”
見到氣氛變得低落,埃克哈特的第一反應,便是提振士氣。
“米蘭的城牆,是古羅馬時期便存在的,我們可以依托這個城牆,和敵人一直打到老死為止,他們絕對沒法突破我們的城牆。”
埃克哈特努力地打著氣,想讓氣氛稍微好一點。
但教士們不聽他的。
這些教士既不是戰士,在切實存在的物理威脅麵前,也沒有那麼大無畏的精神。
說白了。
他們低估了利奧的武力。
見到這群教士的樣子,埃克哈特的心中也有些鄙夷,隻是沒有表現出來。在他看來,這幫教士和德意誌教士們比起來,完全就是天上地下。
雖說德意誌教士們貪腐成風,驕縱蠻橫,但至少他們有勇氣,改革派運動也是由德意誌教士帶入意大利的。
眼前的這幫人呢?
指望他們挑大梁,簡直是癡人說夢。
“冕下。”
一個小教士,在門外敲了敲,順便喊了一聲安塞爾莫。聽到聲音,安塞爾莫也抬起頭,看向了門口。
“什麼事?”
“敵人放了一些俘虜回來......”
“這種小事不要叫我。”
安塞爾莫有些煩躁,這座城裡的一切事,似乎都要來找他,即使是他也感覺有些心力交瘁,尤其是眼下敗壞的局麵,更讓他感覺心中鬱躁。
“您最好去看一下。”
小教士卻堅持自己的說法。
聽到這樣的回答,安塞爾莫才站起身來,準備出門。
埃克哈特小跑到門邊,打開門以後,讓小教士直接對上了安塞爾莫的目光。
這一刻,安塞爾莫才看清。
眼前的小教士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嘴唇略微顫抖著,似乎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景象。
“到底發生什麼了?”
安塞爾莫皺著眉頭說:“不是敵人放了一些俘虜回來嗎,這不是好事嗎,為什麼做出這副樣子?”
“您,您......”
麵對安塞爾莫的壓力,小教士一時間哽咽著說不出話。
他實在不願複述自己看到的一切。
於是,安塞爾莫走了出去。
埃克哈特跟在了安塞爾莫身後,一邊趕著路,一邊聽著安塞爾莫略帶埋怨的話語。
“這場失敗太慘烈了。”
安塞爾莫說:“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要是事情真的往更壞的事情發展,你得帶我去科莫,我們走阿爾卑斯山撤退,回帝國去,還有繼續打下去的機會。”
“我明白。”
埃克哈特這次沒有反駁。
他清楚,自己還需要倚仗安塞爾莫。況且,安塞爾莫對他也不是很差。
直到兩人來到廣場上。
安塞爾莫看到一大群人站在廣場上,像是得了病一樣,將手搭在身前的人的肩膀上。無數婦女在人群中找著人,當她們看到自己的丈夫後,立刻就痛哭了起來。而沒找到丈夫的女人,則是直接跪坐在了地上,仿佛失了神一樣,久久不願站起。
“冕下?”
為首的男人,轉頭看向了安塞爾莫。
“你的眼睛怎麼回事?”
安塞爾莫帶著中氣十足的聲音,向前走了一步,似乎想要搞清楚發生了什麼。
但他的聲音一出現,人群紛紛轉過了頭。
一瞬間,安塞爾莫感覺天旋地轉。
他看到無數空洞的眼眶。
在他們的臉上,是兩道赫然的血痕。暗紅色的眼眶中,仿佛透露出對安塞爾莫的哀怨。而他們因疼痛而發出的呻吟,更像是對安塞爾莫的詛咒。
這些眼睛,都在看著自己。
他們都在看著自己。
安塞爾莫後退著,雙手向後伸去,似乎是想要扶住什麼,但卻什麼都抓不住。
“上帝啊,瑪利亞啊……”
他口中喃喃著,全然顧不上自己的失態。
現在他隻想逃。
不要再看過來了……
“冕下,冕下!”
在安塞爾莫身體傾倒的那一刻,他聽到了埃克哈特的喊聲,那個聲音裡,似乎帶著一些急促。
但他已經管不上了。
即使他的意識墜入黑暗,他也能感覺到,那些眼睛都在看著自己。
一張張失去了眼睛的臉龐,帶著空洞的眼眶,浮現在他的眼前,詛咒著他,嘲笑著他的無能。他想閉上眼睛,卻感覺又是兩柄錐子刺入他的眼睛,強迫著他睜開眼。
都是自己的責任……
都在看著自己……
安塞爾莫感覺自己的意識在顫抖著,卻怎麼都逃不脫。
而她的耳邊,似乎還有些聲音在回蕩著。
“快來救人!把冕下扶起來!”
“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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