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鴛兒以前不知道,但現在知道了。
她的位置,在他之下。
所有人都在李玄之下,所以李玄毫無畏懼,因為沒有任何人、任何東西能傷到他。
隻要在他之下,無論名次先後,他都不放在心裡。
如果想讓他在乎、害怕……隻有一種可能——在他之上。
她必須要在李玄心裡,比李玄自己更重要。
不知何時,外麵下起了稀稀落落的小雨。
雨點砸在屋簷磚瓦上,滴滴答答響個不停。
一場秋雨一場寒,明日不添衣服,隻怕要難熬了。
“月芽。”
鄭鴛兒輕聲道。
月芽經曆了今晚這些,自然是睡不著的,聞言便立刻坐了起來。
“姨娘,要喝水嗎?”
鄭鴛兒道:“明日一早,你去問問青楓最近侯爺都在和什麼人聯絡。”
月芽一愣,下意識想起今晚順子被打得半死的模樣。
“姨娘,這種事……是咱們能問的嗎?更何況今晚侯爺才動怒。”
又聽鄭鴛兒溫聲道:“放心,侯爺不會生氣的。”
今天李玄發火並不是因為她打探消息,而是發現她心裡還放不下鄭央。
青楓既然敢在她麵前說上半句,就做好了向鄭鴛兒透露下半句的打算。
如果李玄不想讓鄭鴛兒知道,青楓是萬萬不敢透露半個字的。
哪怕是政要之事,鄭鴛兒日夜陪在李玄身邊,知道的辛秘遠比青楓還要多,青楓根本無需對她遮掩。
所以鄭鴛兒隻需派人去問,就能得到線索。
說不定……李玄反而希望她多多打探自己的消息,一顆心全都掛在他身上才好。
有了鄭鴛兒的保證,月芽才放下心,又扯出一個笑道:“奴才都聽主子的。”
鄭鴛兒翻了個身,摸到枕頭旁邊的荷包。
她靠著床頭坐起來,繼續打起了絡子。
第二天一早,鄭鴛兒吩咐廚房做了早餐,便去喊元禮起床。
元禮門口候著兩個小廝,年齡都在十二三歲左右,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卻在門口站得筆直,連東張西望都不敢。
“鄭主子早。”
兩人齊齊給鄭鴛兒行禮。
鄭鴛兒點點頭:“叫元禮起床吧。”
話音剛落,門開了,元禮穿戴整齊地走了出來,朝鄭鴛兒一笑。
“姨娘,我好了。”
鄭鴛兒一愣:“今日怎麼起得這麼早?”
元禮道:“昨天睡得很好,所以起得早了點。”
睡得好?……那就好。
鄭鴛兒拉過他的手往大堂走,心中仍有些擔心昨晚的事情。
雖然月芽說元禮沒聽到,但她還是怕昨晚她披頭散發那副狼狽樣子被兒子看見、心裡有陰影。
“昨晚……你聽到什麼沒有?”鄭鴛兒問道。
元禮眨了眨眼:“聽到了你們在喊什麼,我跑過去看,你們就什麼話都不說了。”
“姨娘,你們在說什麼?昨天我問月芽,月芽姐姐也不告訴我……你們吵架了嗎?”
元禮抬起頭望向鄭鴛兒,後者卻不敢跟他對視,回避視線同時笑了笑。
“是吵了架,不過現在好了,彆擔心,不要緊的。”
元禮點點頭:“姨娘,您彆受欺負就行。”
“受欺負了就告訴我,我現在不能幫您,以後肯定能幫您。”
鄭鴛兒心中酸澀,笑著揉揉元禮的小腦袋。
“不會的,姨娘不會受欺負。”
他們來到大堂時,李玄已經坐在桌子旁用早點了,他似乎還沒有消氣,今日的早點也不和從前一樣。
珍饈美味滿滿地擺了一大桌,但其中大部分都會被剩下。
鄭鴛兒默默帶著元禮坐到對麵。
元禮第一筷子,卻給李玄夾了一口菜,開口說出讓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話:
“爹,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