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瑩還說,鴛兒是她見過最赤誠的人。”
倘若隻是為人奴婢,隻需要安守本分就夠了,何必把自己的性命都搭上。
鴛兒偏偏倔強得很,在她眼裡,李玄不隻是主子,更像是朋友。鴛兒總是會為朋友兩肋插刀,永遠把朋友的需要放在第一位。
“流瑩說,在鴛兒眼裡,沒有身份高低之分,隻有關係遠近。她對你好,並不隻是因為你是她的主子,更因為她在意你。”
鴛兒不把他當主子——李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
有了這個認知的他不僅不生氣,心口的那一塊石頭仿佛也突然消失。
也就是說,鴛兒心裡是有他的,而不隻是受身份的限製。
李玄回想起那些年,他與鴛兒的主仆分彆的確沒那麼涇渭分明,兩人同吃同住,他教鴛兒認字,鴛兒為他讀書,感情非同尋常。
那……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
李玄仔細想了想,仿佛一切的改變是在那天晚上,他強要了鴛兒。
他謀算得很好,鴛兒是自己最在意的女人,若說有什麼辦法能讓女人死心塌地留在自己身邊,不就這一種辦法嗎?
所以他並不後悔。
即使鴛兒承諾過會永遠陪著他,他也覺得沒有這樣實實在在地留住她更穩妥。
從那以後,鴛兒對他的態度順從又體貼,李玄很受用,但隱約也覺得兩人之間仿佛隔了一層薄薄的紙,怎麼也捅不破。
或許是尊嚴作怪,李玄不願多想細究鴛兒的態度,隻當鴛兒是從姑娘變成女人的轉變。
總之鴛兒能留在他身邊就夠了。
一直到他強行帶鴛兒回來,他的這個想法也不曾變過——隻要鴛兒在他身邊就好。
可現在,李玄猛然發現自己似乎已經不滿足於這樣了。
鄭鴛兒在他身邊還不夠,他還要鄭鴛兒滿心滿眼都是他。
可就是他的得寸進尺、想要的越來越多,才讓他現在這麼痛苦。
如果……
李玄不禁設想,如果當初他沒有衝動魯莽地用那種方法強占她,而是循序漸進、一點點抓牢鄭鴛兒的心,現在會不會不一樣?
鴛兒或許根本就不會離開他,而是真正生死不渝地跟在他身邊陪著他。
可這樣一來,就等於李玄承認自己當初做錯了。
他為了改變曾經的境遇做了很多很多,他總是有信心自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但現在,他麵對自己再怎麼努力都挽回不了的過錯,他還能怎麼樣?帶著鴛兒回到過去重新來過嗎?
“七哥,如果我做錯了,要怎麼樣才能彌補?”
李玄喃喃道。
“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所有。”
他對鄭鴛兒掏心掏肺,把自己一切能想到的都給了鄭鴛兒。
除了正妻之位——但他也一直在謀劃著。
鄭鴛兒為什麼還不肯原諒他呢?他又還能做什麼呢?
李淵望著弟弟的背影,許久才道:“或許你可以找與她熟識的人,從那人口中得知她真正想要什麼。”
李玄頓了頓。
“流瑩?”
李淵道:“兩人雖說久彆重逢,但這麼多年感情還在,鴛兒想來會說出心事的。”
李玄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才揚起淡淡笑意:“多謝七哥,我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