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飛臉龐透起絲苦澀。
“我當然知道, 但是我有感覺,在你這裡,我能找到答案。”
杭飛看向玉蘇, 嗓音低沉, 透出一絲祈求:“小蘇,沒有記憶的人, 就仿佛沒有根般,這個社會讓我很陌生, 有時候我都在想,那場車禍帶走的,也許並不隻是我的記憶,許是, 還帶走了彆的......”
還帶走了什麼,杭飛不知道。
在見過玉蘇之後,他覺得, 那場車禍也許還走了他對往後生活的期盼。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詭異的想法,但心中失落感,就是這麼告訴他的,他曾經強烈的期盼過什麼, 但最後卻沒有抓住。
杭飛:“我隻想找回以前的記憶,不過你放心, 我不會太糾纏你,最多到元宵節。如果元宵之後, 我還一無所獲,我就會離開,以後我也不會打擾你。”
元宵節後,便是父親的生日, 到那時候,他必須得回首都。而這給餘下的二十多天,是他給自己的時間。
倘若在這二十幾天裡,還找不到答案,那他......許是就會徹底熄了尋找過去的心思。
杭飛態度很卑微,弄得玉蘇都有些狠不下心繼續攆人了。
玉小嵐啊,你到底造了什麼孽。
把人家一個好好的青年,搞成這般樣子。
十九歲車禍,那時,不正好就是玉小嵐生她那年嗎?他出車禍,玉小嵐生產拋棄她,這其中,怕是少不了必然的關係。
玉蘇啞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真狠不下心。
算了,元宵就元宵吧,也許到了元宵後,他便會徹底死心了。
“行吧,那就元宵後吧。”玉蘇深歎口氣,轉身,便去河灘上看玉朋他們撒網。
陳天磊和周愷可能真的是第一次網魚,技術不好,第一網才網上來幾條小魚,儘管如此,兩人依舊高興得手舞足蹈,玉蘇等他們玩得差不多了,便叫玉朋收網回去了。
這期間,杭飛一直遠遠看著玉蘇。
每當玉蘇臉上露出笑容時,他深邃的瞳孔,也會跟著透起幾分笑意。
*
玉蘇他們出去這兩個多小時,孫家那壞了一半的院牆,已修補上來一小半。
剛從河岸爬上馬路,玉蘇還沒瞧見她爸和她哥,就先一步,看見站了孫家院前,一臉手腳無措的苗憶。
院中,玉良平黑著一張臉,不緊不慢地徹著磚,而玉鬆則坐在院子裡的三輪車上,埋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屋簷下,連站著一個臉色尷尬的孫潔。
整個孫家,唯有玉香神情憤慨地不知在說什麼。
玉蘇看到苗憶,眼底突兀升騰起火星。
玉蘇將裝魚的塑料桶擱到腳下,抬步走進了孫家院子:“苗憶,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怎麼著,沒見著我們都在躲著嗎,有點臉的,就該知道是什麼意思。你咋就還能厚著臉皮,追到這裡來。”
苗憶聽到身後的傳來的話,轉頭,紅著眼幽怨地看向玉蘇:“玉蘇,這是我和玉鬆之間的事,我和玉鬆的感情明明還在,你們為什麼非得阻止我們在一起。”
玉蘇嗬嗬譏笑:“為什麼阻止,你心裡沒數嗎。”
說罷,玉蘇懶得和她多扯,這苗憶,將野心寫在臉上,把彆人當傻子,卻蠢而不自知。
她轉過頭,看向那三輪車上一聲不吭的玉鬆:“大哥,你是要繼續和她糾纏不休呢,還是從此徹底斷絕,你表個態度吧。我隻是你妹,往後人生陪你的,是你妻子,你自己選擇吧。”
玉鬆的態度讓玉蘇很生氣。
當然生氣的不止是玉蘇,玉朋和玉良平臉色同樣很不好。
玉良平是玉鬆的父親,又是男性長輩,就算是生氣,他也不能與和一個小姑娘計較。
玉蘇的話,說出了玉良平對苗憶的態度。
玉良平他抬頭,目光深沉地看向玉鬆,追加了句:“玉鬆,大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你這扭扭捏捏的,像什麼樣。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趁著現在說清楚吧。”
玉良平是極不喜苗憶。
作為一個家長,他實在不願看兒子頭頂綠帽,招人閒話。
玉鬆這性子,怎麼一點都沒遺傳到他媽和他,做事太不乾脆了,哎,回頭得叫媳婦好好教教他。
玉良平的話,終於讓玉鬆有了反應。
玉鬆抬眸,眸光猶似看陌生人般,輕輕看向苗憶。
他的聲音很平靜,沒有任何情緒:“苗憶,我不是傻瓜,也不是任由你操控的木偶,在你做出那種事後,咱倆就玩了。我不搭理你,不是對你餘情未了,而是想給自己留兩分體麵,可你偏窮追不舍不放過我,你想聽我說什麼,說原諒你嗎,苗憶.......現在的你,讓我惡心。”
玉鬆毫不留情的話,似乎真將苗憶打擊到了,她雙眼通紅,責備般地看著玉蘇。
她這瓊瑤女主小白花的模樣,可把玉蘇惡心得不行。
都到這一步了,她居然還在演。
玉鬆直視著她,眼神沒有任何閃避:“你走吧!”
苗憶泫然欲泣,她張了張嘴,仿佛有無數的話想對玉鬆,可偏所有聲音在噎在喉嚨,說不出來。
眼波流轉,將癡情女子演繹的淋漓儘致。
要不是玉家幾個人都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怕還真以為玉鬆是那負心漢呢。
苗憶目光深情地在玉鬆臉上流連了一會兒,最然低落垂著臉,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孫家院子。
玉蘇:“......!!!”
臥槽,這還真把演技帶入了生活,當他們二傻子還是怎麼著!
苗憶離開,玉良平走到玉鬆跟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他來了個老父親的安慰。
“爸爸雖然不想管你這方麵的事,但是,還是要說,苗憶不是個好女孩子,這件事就當個教訓吧,你現在還年輕,以後你就會知道,好女孩不是苗憶那樣子的。”
玉良平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玉鬆。
哎,自家這個剛長大的兒子喲,太年輕了......
玉鬆釋然一笑,扯開話題:“爸,你不用當心我,乾活吧,今天搞快一點,這院牆應該能修補好。”
說著,他跳下三輪車,悶頭開始乾活,顯然,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玉蘇看著這樣的玉鬆,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那副樣子,搞得好像是他們在逼他和苗憶決裂一般。
到了這會兒,玉蘇是真的有些生玉鬆的氣了。
玉蘇主裡不爽,氣呼呼朝玉鬆哼了一聲,將魚桶提起來,往孫家廚房走去。
玉鬆被玉蘇那哼鼻子的小模樣給逗得微微發笑,搖歎了口氣,沒和玉蘇解釋,繼續忙手上的活。
他知道玉蘇在氣什麼。
他是有些優柔寡斷,但是,在苗憶這個問題上,他其實早在得知她想將肚子裡的孩子扣到他身上時,他就已經徹底死心了。
可死心歸死心,但曾經付出的真摯感情卻不是說收,就能立即收回的,總得給他一個遺忘的時間。
他和苗憶從小一起長大,情竇初開,第一眼就認準了她。
在苗憶第一次提出分手之前,他一直都想著,等到了法定的結婚年齡,就風風光光娶她進門......
他高考落榜,在失落之餘,心裡卻又莫名輕鬆。
他覺得,不上大學也好,他能早一步進社會上班,多掙點錢,爭取在苗憶藝校畢業後,掙夠一套房子首付的錢,這樣苗憶一畢業,他倆就可以領證結婚了。
他規劃好了他們的未來,懵懂地向往他們的婚後生活,可苗憶卻變了......變得麵目全非。
愛情錯付,他很痛苦。
哪怕是現在,一想到當初她給他的難堪,他依舊難以釋懷。
他知道爸爸和小妹在擔心什麼,可能他的態度讓他們多想了,罷了,等他徹底從過去走出來,不用他言語解釋,他們自然能看清楚他的態度。
玉蘇對孫家的很熟悉,她家正兒八經的親戚,就玉香和兩個舅舅。孫潔見玉蘇進廚房,讓她媽去招呼欽靈他們幾個,自己也跟著玉蘇進了除非。
玉蘇將最大的兩條魚抓出來放到一個盆子裡:“表姐,中午咱們吃酸菜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