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錫爵代表的是嘉靖所遺留的那部分權力。
你的分量可遠遠不夠啊。
兵部尚書譚綸,戶部尚書王國光將目光轉向楊博和海瑞,以及張居正。
最後,楊博慢悠悠的起身說道:“危言聳聽!”
“我大明聖君臨朝,如日中天,剮掉幾塊腐肉,正本清源,乃是應有之意。”
王錫爵揮袖冷笑道:“朝廷有優養之德,世廟親自批複,此乃祖訓!”
“昔日天魔作亂,正是徐公直言進諫,保我大明江山社稷。”
“不過稍涉偏差,便如此苛責求全。”
“天下智謀之士必將裹足不前,還靠誰來治理天下。”
“此害賢汙名之策,豈不令人心寒?”
“諸公不可不察,不可不慎啊。”
山東,山西,鬆江三地,皆是以徐階為關聯。
正所謂攻其必救,隻要保住了徐階,這個龐大的利益集團就倒不了。
而嘉靖的遺詔成為了徐階的護身符。
海瑞大笑三聲,走到殿中:“如此沽名釣譽之人,也敢妄言稱賢!”
“世廟飛升之時,所遺者既無文字,也無隻言片語,爾等杜撰偽造遺詔,又該當何罪!”
作為當年的親曆者。
以一封治安疏將嘉靖彈劾到無以自容。
逼的皇帝倉促飛升。
嘉靖的事情他還不清楚嗎?
王錫爵卻不看海瑞一眼,這個人無懈可擊。
王錫爵向前走到張居正身前:“當著朝堂諸公的麵,在陛下的見證下。”
“當年之事太嶽你最清楚,你來評斷。”
他就不信。
張居正作為參與偽造遺詔的主使者。
作為徐階一手舉薦到內閣的親傳弟子。
他會否定自己的立身之本。
眾人議論紛紛。
譚綸坐立難安,今日受到的衝擊有點大。
楊博和王崇古一言不發,這些事和他們已經沒什麼關係了。
眾臣顧不得什麼禮儀規矩。
值此緊要關頭。
張居正歎息一聲,起身肅立:“神皇在上,蒼天可鑒,臣張居正,若有半句虛言,當受天劫而死,形神俱散。”
“世廟並無遺詔。”
“此皆徐階偽造杜撰所得。”
張居正清晰的聲音在文華殿不斷回響。
天子劍此刻靈光大作,朱翊鈞的目光投射到此處,眾人隻覺頭皮打麻,仿佛身處荒野,渾身赤裸,但這也印證了張居正所言非虛。
王錫爵驚恐的睜大了雙眼。
文華殿中立刻掀翻了天。
一直沉默不言的高拱露出幾分暢意。
要不是徐階拿著遺詔壓著他,何至於他對其憤然出手。
留下這份惡名。
王錫爵怎麼也沒想到,張居正居然敢這樣做。
被王錫爵無視的海瑞,忽然伸手下壓。
沉重的壓力充斥文華殿中,幾讓人窒息。
“海剛峰!你!”王錫爵有些狼狽的跪倒在地上。
事實再次證明。
當一個已經達到天人境的聖人,願意和你們心平氣和的講道理時。
最好給予應有的尊敬。
海瑞低頭俯瞰王錫爵:“即使有貪天之功,但貪縱不法,就應緝拿歸案,依照大明律法明文處置。”
“今上有庇護蒼生之功德,休要將此等蠹蟲與之相提並論。”
“腐草之熒光怎及天心之皓月。”
這些蠅營狗苟之人。
他們給皇帝提腳都不配。
王錫爵奮力說道:“你們非要把事情鬨到無法收拾,國將不國,你們才善罷甘休嗎?”
海瑞眯起雙眼:“那就隻好請你們顧全大局了。”
請先生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