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幾乎微不可察的點點頭,將一絲清冷的目光瞥向王國光,道:“王汝觀留下。”
“唯。”戶部尚書王國光心中大定。
“臣等告退。”張居正帶著眾臣徐徐退出,最後在社稷壇下,你看我我看你,皆是唉聲歎氣。
在危險來臨之前,皇帝是庇護傘。
在危險解除之後,皇帝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險。
“八百裡加急通告地方。京杭大運河沿岸的烽火台必須儘快修複,不管他們是拿命去填也好,還是破家滅門也罷。”張居正站在冰天雪地中,頭一次如此著急上火:“修不好,讓他們提頭來見!”
星炬本身不過是將皇帝的靈能進行引導,以及在亞空間中以特殊的頻率進行發散。
而烽火台要重新建立聯係,得靠修士去主動接觸。
所以,這件神器暫時是被廢了。
王國光聽著張居正在外麵肝火上湧的發號施令,又看著皇帝笑意盈盈的樣子,此刻已經把頭埋低,神遊天外。
事情到底怎麼就成為這個樣子了呢?
“還有其餘地方的黃冊可在?”朱翊鈞漫不經心的問道。
“在的,在的,陛下請過目。”王國光立即打起精神,將幾個紅木箱子推到麵前。
帝國明麵上的戶籍人丁,都在此處了。
朱翊鈞隨口問及各地人丁,王國光皆對答如流,如數家珍。
“你很好,王汝觀。”朱翊鈞愈發欣賞,這是個能踏實做事的人,沉默片刻後說道:“愛卿先去吧。”
這些戶籍人丁,於朱翊鈞而言,就是一個媒介。
通過大範圍的阻隔和屏蔽亞空間和現實宇宙的接觸,實在是太浪費了。
王國光趕忙起身告辭。
不敢耽擱滯留。
“這段時日,辛苦諸位愛卿了。”朱翊鈞將目光轉向身旁。
那是自始至終都沉默寡言的司禮監,欽天監,以及統帥大漢將軍的朱希孝。
“為解君憂,敢辭其勞。”眾人仿佛與有榮焉,紛紛挺起胸膛。
北鎮撫司左都督朱希孝,玄都觀觀主邵元節,司禮監田義,乾清宮總管殷太監,中書舍人焦竑,欽天監監正周雲逸赫然在列。
皇帝陛下真正信任的還是咱們自己人啊。
“大伴去何處了?”朱翊鈞此時渾身輕鬆,肩膀上的重擔被卸去大半。
殷太監趕忙說道:“馮公正在盔甲廠,督查西山煤廠的合作。”
“李春芳現在何處?”朱翊鈞又問道。
“其已抵達京師,隨時聽候陛下召喚。”田義一邊回複。
這是頭等的大事,田義時刻不敢忘記。
朱翊鈞沉思,繼續說道:“都一並說說吧,還有什麼事情。”
田義謹慎的提醒道:“負責鎮守南直隸崇正書院的耿定向,已經於前幾日入滅,蔡國熙也在京城。”
“還有海外的呂宋總督,舊港宣慰司,為陛下即位獻上賀禮。”
“還有中都鳳陽高牆內,也在等陛下的消息。”
“皇爺,你看,先處理哪一樁?”
這兩個地方,因為隆慶皇帝長期的漠視,顯然有些不安分了。
因為皇帝不在,許多事情都不得不暫且擱置。
田義哪裡敢耽擱,連忙如實交代。
一時間,可謂千頭萬緒。
海外之地。
朱翊鈞了然,對周圍的親信吩咐道:“下一次,記得主動喚醒朕。等事到臨頭,朕也隻能兩權相害取其輕了。”
“家有諍子,不亂其家。國有諍臣,不亡其國。”
田義領著眾人應和:“臣等銘記在心,須臾不敢忘卻。”
朱翊鈞於蒲團上靜靜的接受眾人的朝拜,祂再度下發詔令:“即刻召集李春芳,李贄,朱英,蔡國熙,入宮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