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六年七月中旬,帝殺徐階於京畿,裂其屍身,鎮於九邊,頭懸天闕,以警世人。
此方世界已經黯淡了如此之久。
甚至於大明對邪修的態度逐漸模糊,享樂,貪縱,種種奢靡之風在從內而外的摧毀整個國家的根基。
北方抗擊混沌,綠皮,浴血奮戰的時候。
南邊卻堂而皇之的讓邪修公開講學,要和混沌親善。
嘉靖皇帝在位四十年的積累,四十年生聚,一點點被腐朽。直至聖天子登臨帝位,其光被四方,肆類於上帝,禮於六宗,望於山川,位居群神之上。
每一分每一秒。
徐階的下場都在提醒他們,這個真實的世界,是有報應的。
北方的人心忽然就安定下來。
殺身有地,報國有時。
但死後,他們也將得到應有的回報,將在皇帝的世界中得到安息。
列祖列宗,還有皇帝就在上麵看著他們呢。
當他們虔誠的向某個至高的神祇祈禱,耳邊的回應便如約而至:“吾在聽。”
其處尊而聽悲,永遠保持著一顆赤子之心,永遠熱血難涼,這對於此時的人而言,實在是過於禮賢下士了。
心懷大慈悲,施以雷霆手段。
天穹上酆都世界的冰山一角,讓人膽寒。
講道理,不如立規矩。
朝堂的公文發上一千遍,也不如皇帝的雷霆手段來的有效。
張居正愕然的發現,再也沒有人說什麼至君上為堯舜,優待士大夫的屁話了。
以往懶散的官僚們居然破天荒的沒有人早退了。
南邊的血稅,一茬接著一茬的往北送。
張居正不知道的是,當他們向著皇帝祈禱時,居然得到了回應,當時是多麼惶恐不安,這下是真的舉頭三尺有神明了。
都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但都說無奸不商,他們怕的要死。
除非在遠離大明的南洋,這種令修士們窒息的氛圍方才悄然散去。
皇帝的靈能籠罩了整個北方六省,還有限的覆蓋了兩淮和江南地方。
因此每一分,每一秒,朱翊鈞耳邊都響起絕望的呼喊。
朱翊鈞每一次都如約而至,為億萬黎庶做出回應,他們生前的一切都將被皇帝所銘記。
而就在肇禍之地的鬆江府。
定國公徐文壁連夜修複了這裡的烽火台,掛在天穹的徐階可還在提醒他們。
但隻有深入此地,人們才發現死寂之下的悲劇。
尚且身處繈褓的嬰兒屍骨堆滿了徐階的密室,一節節慘白的人類指骨,上麵布滿了觸目驚心的傷疤,鑲嵌著金邊的頭蓋骨承滿了腥臭的血液。
徐階日常所用的精舍蒲團上,還擺放著一串佛珠,裡麵夾雜著嬰兒頭骨磨成的白骨珠,鮫人的碧綠眼珠,還有洪武時的銅錢。
以及借助紫河車和嬰兒骨血、妙齡女子的眉心骨、以及近萬數被活剝被虐殺至死的怨魂怨氣,煉製的一爐金丹。
嘉靖正是將這份歹毒的金丹混合著奸奇的魔咒一起吃了下去。
以至於被當場打落神位。
欽天監的修士們小心翼翼的用朱砂畫上符咒,那是皇帝的部分真名。
修士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給這些死去的冤魂超度往生。
隻盼著他們能夠魂歸金座,而不是落於混沌邪神的手中。
徐文壁木著臉,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這間密室的。
“國公,其他人都等著你來做決議呢。”左右立馬上前來,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邊。
這裡靠譜的人,能拿主意的人,能服眾的人,可不多了。
海瑞不在,就屬定國公徐文壁地位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