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1 / 2)

是陸寧。

泛著橘光的煙頭在他唇邊若隱若現, 他迎麵走來,見著陸嘉禾時他有些驚訝:“你怎麼在這?”

陸嘉禾看一眼偶爾被風吹起幾絲漣漪的平靜湖麵,想起自己剛剛沉入塘底的戒指, 她唇畔挑起抹冷笑, “我才應該問這個問題吧?你怎麼會在這裡?”

陸寧把手上的煙頭揮了揮, “出來抽煙。”

陸寧從小的經曆讓他雖然有著強大的自製力讓他保持健康的生活,可那時壓力過大產生的煙癮卻一直都沒有戒掉,偶爾總是需要抽上那麼即幾根解解饞。

陸嘉禾仔細觀察了他的表情半晌。

平靜中又有點困惑,並不像撒謊的樣子。

雖然她不喜歡陸寧, 可心裡清楚,陸寧並不是一個會偷聽彆人電話的人, 甚至商場上陰謀陽謀他都堂堂正正,從不假仁假義的在背後捅刀子,除了以前對家人不怎麼負責, 甚至可以說他是個挺不錯的人。

從小茅屋走到這裡的路隻有一條,他抽煙順著走過來正常, 沒有撒謊的必要。

陸嘉禾再看一眼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麵, 麵無表情的踢掉鞋子就要往裡跳,陸嘉文給她的東西掉進去了, 總得撈出來。

“你這孩子大晚上乾嘛呢?還往湖裡跳!”陸寧眼疾手快的拉住她, 有些後怕的拽緊她的胳膊,“你給我回來。”

陸嘉禾甩開他的手,有些煩躁的朝後擼了擼頭發,“我有東西掉進去了, 得撈出來。”

“不管是什麼你也不能現在往裡跳,多危險你不知道嗎?”陸寧把煙掐滅,話語平靜, “農村的湖泊有時候比深海還可怕,誰也不知道下麵有什麼,萬一你被卷進去怎麼辦?”

陸嘉禾看了他一會,一字一句的說:“我哥送我的戒指掉下去了。”

陸寧沉默起來,他知道陸嘉文的東西對陸嘉禾多重要,可他不能讓陸嘉禾下去做這種危險的事。

“那你也不能下去”,陸寧語氣有些冷硬,“大不了今後找專業的人來撈。”

陸嘉禾眸光微暗,諷刺的話脫口而出:“那您真是有錢啊。”

*

小破茅房裡還充斥著寧靜,夏子道不知道從哪裡撿來了一個西瓜,西南地區晝夜溫差大瓜果長得格外好,拿刀切開後西瓜瓤鮮紅,連仔兒都沒有一個還奇甜無比,他把水靈靈紅豔豔的西瓜切成一瓣瓣兒的,興奮的招呼大家來吃。

崔華握著西瓜吭哧吭哧的飛快吃完了好幾瓣瓣,再想抬手時被夏老板一巴掌拍了回去,有些困惑的看過去。

夏老板一邊拿一邊笑著說:“咱們可得給陸董和小陸留一點兒。”

崔華看著他手上的西瓜委屈起來:“那您怎麼還可勁兒的吃啊?”

夏老板仗著年紀稍微大一點敲了敲他的頭,樂起來:“你瞅瞅你吃了多少,我又吃了多少?你怎麼好意思說這種話。”

話音剛落,陸嘉禾和陸寧一前一後的進了門,兩人麵色都不太好。

“陸董,小陸,回來的剛剛好,快來吃西瓜!”夏子道沒注意到兩人的臉色,笑著把西瓜遞給兩人。

陸嘉禾擺了擺手拒絕,坐去了陳清月身旁,拿起桌子上的水狠狠喝了一口。

剛剛她本來還想掙脫陸寧下水去撈一撈,畢竟剛掉下去,水也沒動,位置很好確定,下去看看說不定還能找到,真等到陸寧說的那樣錄製結束後再喊專業人士來撈誰知道在塘底下會發生什麼?

被魚吞了,魚又被人釣走,被淤泥埋住拿不出來都有可能,到時候找回來可就難了。

不是不知道危險,可她終歸想試一試。

但這並不是她心情突然暴躁起來的原因,陸寧的阻攔沒有問題,任何一個人看到她那時的危險舉動都會做出這種反應,更何況她和陸寧還是父女關係。

她暴躁的是這件事再次牽扯到了陸嘉文,在一件事同時牽扯到陸寧、陸嘉文以及她自己時,她總是會失去一些冷靜並且變得偏激起來,這並不是她想要的,這樣的自己很陌生,她希望自己成為一個無論麵對什麼都能冷靜思考的人。

她討厭陸寧冷硬的勸說,更討厭他對陸嘉文送給自己的東西毫無珍重的態度。

陸寧一旦在她麵前展現這些,她就會在一瞬間豎起渾身的刺,這次參加節目兩人之間刻意保持的平靜和諧也會一瞬間支離破碎,再次恢複到曾經劍拔弩張的樣子。

或許此刻比起一個已經死去的孩子,她這個還活著的孩子在陸寧心中更重要,他無法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為了一件死物去犯險。

可在陸嘉禾心中,那件死物卻重要無比,值得她去冒險下水。

說到底,兩人之間思維方式有矛盾,而陸嘉禾又恰好被陸寧踩了尾巴。

又或者說平靜的湖麵再也兜不住兩人在下麵的暗潮洶湧,父女之間的矛盾終於在相處了這麼多天之後經由這麼一件小事爆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