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姐姐本就機敏,莫不是覺察危險已離去?
既人不如岑姓官所說那般在此,她又何必做賊般逗留偷窺。
駱美寧正欲調頭,便聽身側的樓梯之下傳出道輕喚,“舫主,可需服侍?”
瞥眼看去,樓梯尾並無人在,出聲的女侍似於暗門處候著。
或是因赩熾這養鬼勾當見不得生人,有過吩咐——難怪她豎起耳朵也不曾聽聞腳踏木梯的聲響。
虛驚一場,卻也將駱美寧嚇得不輕,她唯恐樓下女侍抬首便將自己抓個現行,屈身便往走廊拐角深處去。
又聽一聲水響,赩熾以她那嘶啞之聲回複,“莫來...此處無需你眾,切勿怠慢了船上客人才是。”
即使喉嚨似風箱,她語氣卻頗嚴厲,似是警告女侍莫讓這船上的‘口中食’落跑了,喝令嚴加看管。
二人便相隔一整層樓這般對話,駱美寧轉念一合計,又慢下步子來。
“君郎君同那岑大廉查使在船前賞景用茶點,快活得很呐。”女侍聲兒脆生生的,駱美寧同她在病坊中相見時,她尚且朝氣蓬勃、麵色紅潤,合該未受鬼怪侵襲。
“遲些登船的那二位呢?”
“在廂內呢,聽人傳話說那小娘子受不得江風,廂門闔得緊。”末了女侍又找補道,“不過是道紙門,我們瞧得清楚,不足為慮。”
駱美寧緊繃的眉頭一鬆,她可不曾向他們傳過這種話,必是三水姐姐說的。
“好東西可彆忘給那二人也送些去,我猜他二人昨夜因酒水不曾睡好,將吃食內摻些安神藥予他服下,我便來。”赩熾噴出道鼻息,好似輕笑一聲,“你下去吧。”
女侍諾了句,又是一道猶如風拂落葉的輕響,暗門複又闔上。
小小一個姑娘,身子尚且是好的,心卻黑了。
助紂為虐。
二層廂中浴桶之內的赩熾緩緩起了身,隔著紙窗瞧她那模糊倩影,倒也曼妙。
駱美寧總覺心中仍有掛念,不由再次複返此前在紙窗上點出的那處小洞,往裡一看,才真是頭皮發麻:
赩熾毫無遮掩的腰背、雙臂上爬滿幾處隆起的暗色鼓包,那些個鼓包便是團團軟乎乎、濕漉漉的肉,隆起的弧線輕微起伏,掛在她肌膚潰爛起疹之處。
再定睛一看,肉蟲露出真麵目——水蛭。
下了船去往病坊內取藥的女侍自水缸中打起的非他物,就是這能吸血的東西。
駱美寧曾從遊方巫醫處聽聞一換血之法能減輕花柳病後期症狀,而欲將體內已患有疾的‘臟血’排出,水蛭吸血便是巫醫首選。
紙窗洞內,赩熾又費許多功夫踏了出來,從浴桶旁的小幾上取來一柄剪刀,撚了些粉末灑於白燭火舌邊,那燭火之色騰地一變,恰似夜裡墳邊的鬼火。
她遂伸長了胳膊,將剪刀口懸於白燭火焰上來回灼燒,半晌,將剪刀尖處往身上湊去。
見她懂些巫醫之術,駱美寧驚覺這引鬼上身的法子許是由她自己琢磨、施為。
既如此,這女子定比料想之中的更加心狠手辣些,葫蘆裡指不定裝了幾隻鬼呢,難怪那老頭方才在她麵前暗示這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