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可盯著屏幕上的那兩個字。
可以。
他說,可以。
寧可握住手機,心砰砰跳,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男朋友”這三個字,像一顆沾滿了蜜糖的果子,甜得她一時間忘了害怕。
當她從甜蜜中回歸現實,才注意到尾隨她而來的男人。
她剛才跑得太急,這裡很偏僻,周圍沒有人,她不確定那個偏執狂會做出什麼事。
手機來電顯示“臻漂亮”。
像是苦海中掙紮時突然出現的一根救命稻草,寧可幾乎是立刻就接通電話。
她用眼尾餘光瞥見朝她走來的男人。情急之下,對著電話那頭的人喊了聲:“老公。”
男人腳步頓住。
寧可屏住呼吸。
電話那頭安靜得像是信號中斷。
寧可裝作沒有發現身後的人,也顧不上季臻有沒有在聽,效仿著寧妍汾撒嬌的語調,自言自語:“剛才摔了一跤,腳腕好疼,腳指頭也好疼。”
她撒嬌的語氣其實很僵硬,但她嗓音偏柔,因為緊張,聲量極低,聽上去竟是渾然天成的溫軟。
身後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寧可長舒一口氣。
過了一會,“寧可可,你演我?”電話那頭響起熟悉的腔調:“價錢怎麼算?”
他說、什麼?
寧可以為自己聽錯了,“價錢?”
也不知是不是聽出了她的反常,季臻拖腔拿調:“我這人吧,其實沒什麼同情心,一般講究等價交換。懂我的意思?”
他這話的意思是,假扮她男朋友,得收費?
寧可爬起來,往宿舍方向走。
季臻傲慢囂張的語調讓她莫名有安全感,比鎮宅辟邪劍還管用。
寧可不舍得掛電話,跟他胡扯亂聊,順著他的話,問:“那你覺得,多少合適?”
“那得看,”季臻語調散漫:“你是要我出賣靈魂呢,還是身體。”
“……怎麼說?”
“身體就算便宜點吧,我也沒什麼原則。至於靈魂,”他笑,“那得加錢。”
寧可忘了剛才的窘迫與憤怒,滿腦子都是“靈魂”、“身體”。以及一雙想要順著無線電波過去掐死他的手。
她故作鎮定:“靈魂為什麼要加錢。”
“因為—
—”季臻頓了頓,咬字格外遲緩:“這是我的初戀。”
提到“初戀”兩個字的時候,少年傲慢的語氣,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更像是妥協。
寧可被自己得出的這個結論驚了一下。
“妥協”這兩個字,在那傲慢少年的世界裡,似乎並不存在。他的世界,隻有不可一世的囂張。
像是要提醒她,季臻在電話裡重複:“我的初戀,給你了,寧可可。”
聽得出來,他把初戀看得很重,是絕不會輕易假裝彆人男朋友的人。
但他為她破例了。
寧可突然就覺得,她更加無恥了。
若是平時她就羞愧地掛電話了,可現在她心裡害怕,繼續和他聊:“你的意思是,用靈魂才是談戀愛,用身體的,都是耍流氓。”
季臻似乎在笑,“可以這麼理解。”聽上去又有點無奈。
無、奈?
寧可懷疑剛才被嚇得聽力判斷失誤了。
她想象了一下季臻現在的樣子,有可能下一秒就會無情地嘲笑她不自量力。
“那我要是——”寧可做了個吞咽的動作,也不知道是被寧澤嚇得,還是因為季臻的話,她手心已經汗濕了,“兩樣都要,多少?”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
“你還挺貪心。”季臻的聲音聽上去比剛才要高興:“這得麵談。”
寧可抬眼,終於看見其他同學,語氣輕鬆了不少:“那你等我軍訓完?”
“行。”他尾音拖得長長的,語氣裡的無奈消失了,閒散道:“那不如,再叫一聲老公?”
“……”
*
長達45天的軍訓。
寧可塗著防曬霜,也曬黑了幾個度。
季臻接到她,先是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眸色複雜難辨,隨後扯她發梢,笑她:“怎麼黑成這樣?”
寧可偷偷照鏡子。每天黑一點,自己看著也還行,攢到一起看,確實挺黑……
她問:“黑一點不好看嗎?”
“主要是,”季臻眉目微動,“跟我床單顏色不怎麼搭了呢。”
“……”
寧可有那麼一瞬間,衝動地想扯開領子讓他看。
她身上沒有曬黑!怎麼就跟床單不搭了!
她忍住了。
冷靜下來之後,感覺那個想法太過於喪心病狂。
季臻幫她把行禮拿回房間
,“這麼拚命,偷懶不會?”
寧可說:“要為祖國健康工作50年。”把校訓都搬出來了。
寧可太累了,吃完飯,收拾好東西,倒頭就睡。
這一覺睡到晚上八點。
寧可起來洗澡,洗頭。跟集體宿舍比起來,她的房間像天堂。
正準備往被窩鑽。
“出來。”季臻在外麵敲門,“寧可可,做人要言而有信。”
寧可懷疑自己睡懵了,腦袋有點卡殼。她努力回想今天一天的動向。
好像除了吃飯,就是洗衣服,然後洗澡吹頭發,沒給他什麼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