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臻這人脾氣就是這麼陰晴不定,從高中開始就這樣。
上一秒還笑得一臉迷人,下一秒就凶巴巴扯她頭發。
要麼就是上一秒惹她笑,下一秒不準她有任何表情。
實屬霸道。
寧可沒放在心上。洗了葡萄,又切了半塊哈密瓜,然後係上圍裙,去廚房備菜。
陸從煥往廚房方向瞅一眼,壓低聲音:“我怎麼瞅著,你不像是備胎,倒像是,一家之主?”
“哦。”季臻洗完澡,靠在沙發上,囂張地炫耀:“彆想太多,羨慕不來。”
他這語調,完全就是在炫耀他女朋友厲害,哪裡還有半點昨晚的頹敗感。
陸從煥被秀到了:“操,關起門虐狗?”
女朋友會做飯了不起啊!
不過,找著像寧可這樣長得漂亮,脾氣又好,還會做飯的女朋友。好像確實還挺了不起的。
陸從煥羨慕得質壁分離,收回了對季備胎的同情。
這備胎誰他媽不想當!
“你還好意思在夢裡指名道姓罵人家不解風情,這怎麼就不解風情了?這特麼多溫柔體貼啊!”
季臻:“我說了?”
“你彆不承認,下回我都給你錄下來!”
季臻看著廚房裡的姑娘,起身脫掉外套,卷起袖子,過去幫忙洗菜。
陸從煥:“還挺自覺。”
“好意思?”季臻把魚蝦倒出來,“傻狗,過來幫忙。”
“來了來了。”
寧可做了一道清蒸魚,一道白灼蝦,炒了個青椒土豆絲,一個蒜蓉油麥菜。
陸從煥對寧可的廚藝讚不絕口:“太好吃了,下周末我還來。”
“還來?”季臻毫不掩飾對他的嫌棄:“能不上趕著當電燈泡?”
陸從煥:“你兩的電燈泡我當得還少?”
寧可彎了彎唇角。
突然想起今天買菜結賬的時候換購了啤酒。
她起身,把啤酒拿出來倒給他們喝。正好她也有點口渴,摸著啤酒罐冰冰涼涼的,也給自己倒了半杯。
季臻沒見她喝過酒,問:“什麼時候學的?”
“想喝。”寧可看了眼度數,應該不高,她看向他:“用來解渴。”像個嘴饞管家長要糖吃的小孩。
“多了。”季臻端起她的杯子,往麵前空杯裡倒了
一半,“你最近少碰冷飲。本來這兩天脾氣就暴躁,回頭肚子疼,脾氣更大。”
寧可愣了愣,突然想起她例假快來了。她看了看陸從煥,有點不好意思,應聲:“知道了。”
“不用看我,當我不存在就好。”陸從煥很有當蹭飯電燈泡的覺悟,實時隱身:“你們隨意。”
……
陸從煥酒量差,又貪杯,喝了兩罐啤酒就開始絮叨。
說著說著,突然提到高二那年的事情。
說起寧可的遭遇,又扯到季臻當時:“你是不知道,你出事的那半個月,季臻為了幫你澄清,每天到處跑,課也沒去上,那樣子有多慘!講真,我是真有點兒看不下去。”
“澄清?”寧可怔了怔,抬頭看季臻。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知道!那不是為了幫你翻案呢麼。”陸從煥氣呼呼說,“我臻爺對你,那是完全信任。問都不問,就篤定你是被冤枉的。”
“那陣子他四處打點,花錢是小事兒,最重要的是沒日沒夜奔波,兩天連續跑了三座城市,帶著律師,親自去小縣城,給你找證人證詞……”
寧可定定地看著身側男人。
對上她的目光,季臻神色自若,沒阻止陸從煥,也沒有要邀功的意思。他收回目光,低頭喝酒,平靜得過分。
這些情況於他而言,好似一段不足掛齒的茶餘飯後閒聊。
對寧可來說,卻是平靜湖麵被激起的驚濤。
這些事情,他從沒提起過,她完全不知情。
那半個月是她最晦暗的日子,那時她感覺天都塌了。
身邊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她不敢找任何人傾訴,不敢流露出絲毫脆弱。
更不敢主動聯係他,她怕連累到他。
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他來茶山民宿找她,站在雨裡,笑問她要不要搭順風車。
她以為,他真的隻是路過。
就算他真的隻是路過,她也有一種,還沒被這個世界遺忘的喜悅。
那晚,他像是黑暗中的一道光,給了她對未來所有的希望。
陸從煥喝酒上臉,麵紅耳赤,生氣地拍桌子:“我讓他先去找你,問問清楚你到底有沒有做過壞事,好歹得知道真相再幫吧?結果,結果他直接揍了我一頓!媽個雞,打的我嘴都腫了!
”
說著,他委屈地找寧可評理:“你說說,他一大老爺們兒,咋就那麼天真?我好心勸,他還打我!他不該學當備胎,就該買一本——好男孩防騙指南!”
季臻抬眸,語氣如常:“酒鬼,坐下說話。”
寧可無聲地看著他。
“坐就坐!”陸從煥平時是典型的扮豬吃老虎類型,表麵又二又沙雕,心跟明鏡似的。
這會兒喝多了,就把所有憋心裡的話全抖出來了:“幸好,幸好你沒做過那些事兒。要遇到壞女人,他不就,就白折騰了麼。”
說到這裡,他突然拔高聲量:“論公關能力,當屬我臻爺最強!你是不知道,那些頂流營銷號,不到半小時就——鴉、雀、無、聲!”
“還有學校那邊,也是他要求的,成立調查組!厲害吧?還有你那傻逼玩意兒表哥,也是季臻,打得那孫子爬去給你公開道的歉!”
“其他人幫你,也都是他帶頭組織起來,都是他,都你男朋友乾的!季臻!我臻爺乾的!牛批吧!”
寧可一直沒弄清楚的事,被撥開雲霧。
她望著季臻,一時間竟說不出一句感謝的話來。
陸從煥打了個酒嗝,罵道:“真他媽就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你是沒瞧見他那德行,哈哈,我這輩子就沒見他那——”
“行了,有完沒完。”季臻起身,把陸從煥拎起來,“喝不了彆喝。”
陸從煥一米八幾的大個子,被季臻拎起來抖清醒了,四處張望:“臥槽,怎麼這地在轉?地震了?”
季臻比陸從煥高半個頭,看著像是老鷹抓小雞,直接把人拽進客房。
陸從煥不停地吼地震了。
門一關,什麼都聽不見了。
寧可望著房門,好一陣才消化完那些信息。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季臻。
去道謝,這份情,她根本無以為報。
不道謝,她心裡又忐忑不安,不知所措。
她這時才反應過來。季臻一直不說,會不會就是擔心她會有這種心理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