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突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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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認識?”喻長行有些意外。

他對這個師祖知之甚少,除了上回在沈府聽到了一回,他就再沒見師父提起過這個人的事情。

他原猜測師父與師祖的關係大概不好,才會避而不談。

但看喻從意現下的反應,趟這趟混水顯然是為了師祖,喻長行心下反倒吃不準。

錢娘子艱難地點頭道:“有些交情。”

憶起這個塵封許久的名諱,錢娘子再重新看喻從意,霎時有些恍惚。

院中白衣利落的女子與記憶裡粉襖雙丫髻的小丫頭身影重疊,一招一式,都似落在她心口。

她原來是見過喻從意的。

那是二十年前的一場倒春寒。

雖以入春,天還是一片灰蒙,半分不見春景應有的盎然生氣。寒風凜冽刺骨,愈往北上愈難捱瑟瑟。

與石三私奔,是錢娘子這一生做過最大膽的決定。

蜀郡到洛京的路長且遠,等二人抵達洛京時身上的盤纏早已耗儘,身無分文。

缺幫工的店家嫌他們不會官話,四處碰壁。頭一晚,二人隻好委頓在巷尾一家商鋪的屋簷底下。

石三將錢娘子擁在懷裡,問:“鶯兒,你後悔嗎?”

錢鶯凍得牙齒都在打顫,一開口,霧氣便在眼前縈縈,臉僵硬得扯不出笑。

她卻說:“已經很好了。”

今日原是她的大婚之日。

隻因她生得不錯,得了縣老爺兩句話誇讚,爹娘就巴巴要把她塞進去做妾。

她不稀罕那樣的潑天富貴,寧可饑寒交迫,好歹是與心愛之人生死與共。

可惜上天沒有饒過這對苦命鴛鴦。

夜半的一場大雨,徹底澆垮了錢鶯因路途顛簸已是強弩之末的身體,後半夜起了高熱。

石三抱著錢鶯的身子在雨夜裡狂奔,挨家挨戶敲門磕頭,卻像擊打在石路上的一小滴雨珠,再激不起更多漣漪。

直到天將明時。

“師父!我今天一定要吃到茶樓的蟹黃小籠包!吃兩籠!”

“既然想吃,怎麼不喊阿贏給你帶?”

“那個不一樣嘛——”

笑聲自遠處傳來,伴著稚氣的童聲與少年寵溺的應答。

當時錢鶯已經燒得神智不清,強撐著眼皮想去看聲音的來源。

就見青綠色的油紙傘下,一大一小二人牽著手,逆著天光緩緩行來。

錢鶯得救了。

現下回想起來,那是錢鶯人生中最難忘的一段時光。

救她的人名喚喻君成,恰巧是個醫者,住在京中一個不大起眼的小院之中。

喻君成少話,待人溫和疏離,唯獨對帶在身邊那個小丫頭有十二分的耐心。

每日晨起,錢鶯便見喻君成盯著小丫頭在院中練功。

這時的喻君成大多冷著一張臉,小丫頭常有摔了碰了他也不哄,隻一遍遍喊著“再來”。

但練功一旦結束,喻君成立馬就會換上一副麵孔。

他蹲下身子,擼起她的袖子,那裡已經紅腫了一塊:“疼嗎?”

小丫頭眼圈紅紅,邊抽氣邊道:“一點也不疼!”

話雖如此,喻君成還是叫她坐上板凳,他則拿來藥盒蹲下身替她上藥。

錢鶯和石三身無分文,既給不了藥錢,又借住在人家這兒,連穿得衣裳都是喻君成喊朋友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