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終章(2 / 2)

至於究竟說了什麼,他一個字沒聽。

聽到腳步聲,喻君成緩緩睜眼,夢裡的身影出現在眼前,他低聲開口:

“怕嗎?”

極弱的一聲。

“抱歉,讓你擔心了。”

喻君成想,他一直欠喻從意一句抱歉的。

其餘人聞言麵麵相覷,不知誰帶頭招呼著,再眨眼,帳中隻剩他們兩人。

“是,你又讓我擔心了。”喻從意冷聲道,“這是第二回了。”

“是嗎?”他低笑一聲,“這一回,算替喻長行補回來罷。”

“日後隻有喻君成欠你的了。”

喻從意原不打算輕易原諒他。

可她必須承認,在聽說他重傷的那一刻,她慌了。

一如十八年前聽說他在宮中被賜死一般。

而當年,她尚無能力第一時刻趕到,隻得眼睜睜看著懷中身體逐漸冰冷,從洛京到關中,什麼都抓不住。

現在,她可以第一時間救他。

二人四目相對,喻從意問:“我說過,我不許你死,你就得活著。為什麼還要做那麼危險的事情?”

“若你當時在場目睹,會袖手旁觀嗎?”喻君成反問。

喻從意沉默了一瞬:“不要轉移話題。”

“是阿意在轉移話題。”喻君成笑道,“惟以微薄力,但濟生民。”

“師父,這是你教我的。”

他一句突如其來的“師父”,讓喻從意有一瞬恍惚。

她呢喃著說服自己:“不一樣的。”

喻君成撐著身子坐起來,嚇得喻從意連忙上前,眼睛不住朝他身後的傷口瞥去,隱隱透著血跡。

“喻君成!”

喻君成卻咬牙,一把抓住她的手貼上心口,隻額上細密的汗珠出賣他的異樣。

“如你所知,如你所見。我卑劣、自私、虛偽,對濟世門一眾並無半分掌門憐憫之心,與你記憶中的好師父大相徑庭。”

“你問我為什麼要救江懷與。”

“因為我覺得,如果是你,你會救他。”

他身上帶傷,根本製不住她,所拿捏的不過是她對他的不忍。

喻從意也確實未抽出手,垂下眼簾。

半晌,她才道:“你真的很難處理,我不知道拿你怎麼辦。”

當那樣矯情的念頭浮現在喻從意腦中時,她都覺得自己完了。

她想,若世界上的愛憎真能分明,她又何必糾結至此。

“不難處理的。”喻君成看著她,“喻君成已經死了,不是嗎?”

“什麼……?”

“前塵也好,舊恨也罷。真正的喻君成,應該已經死在興中十二年。”

他未說完,喻從意卻已明了。

現在活下來的,是喻長行。

自生命的第一眼便對她一見鐘情,將一生中所有的角落添畫上師父的名字,除了她便一無所有。

兩年半的時光,喻長行隻做了一件事。

愛她。

“之前從阿贏那裡學來一些話,聽說姑娘家愛聽。”喻君成不大確定地看著她,問,“若現在我說心悅你,阿意,你會高興嗎?”

那些從沈擇贏那兒學來的情話,終究沒派上用場,儘數被喻從意堵了回去。

喻君成任她采擷,隻在間隙時,桃花眼中瀲灩生光:

“阿意。”

“憐取眼前人。”

……

“誒誒,聽說沒?這次班師回朝,陛下龍顏大悅,給下頭賞了好多東西。誒喲,真羨慕啊。”

茶水攤上,三五人圍坐在桌前閒話。

“你羨慕什麼?人家拿命一刀一槍換來的。讓你去打,怕不是第一個當逃兵噢。”

“你說什麼瘋話。”方才開口的是個穿黃衣的中年人,喝了兩口茶扯著嗓子就道,“老子要上,一殺殺一雙,指不定比大將軍還威武呢!”

聞言,其他人哄堂大笑:“就你還想當大將軍。”

“誒,不過說是說贏了。”有個女子開口,“戰場上畢竟刀劍無眼,你看,那個楚王不就死了嗎?聽說是受了傷,傷口發炎,活活疼死的。”

“你準不準啊?我怎麼聽說是發燒燒死的。”

“誒誒誒,都一樣。就是說,這些天潢貴胄,該死不還得死,跟我們普通老百姓也沒什麼區彆。”

他們這些議論,一字不落落進隔壁桌耳裡。

寧負卿強忍著笑,給身側白衣女子滿上一杯茶:“那這位楚王殿下,究竟是燒死的,還是疼死的?”

喻從意自然接過北展,瞥向身側黑了幾分臉色的人,亦上揚唇角:“他嫌疼死不美觀,選了在夢中長眠……噗。”

“……阿意。”

帷帽下,喻君成看著笑靨如花的女子,語氣頗有幾分無奈。

出征之前,喻君成曾單獨留下與周治對話,說得便是假死脫身之事。

“你雖為楚王,也不必常年呆在王府,何必假死?”

如今的喻君成對周治而言毫無威脅,他無所謂他是死是活,更多的不過是好奇。

喻君成拱手道:“陛下,無論是濟世門掌門,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