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唯一正·版(1 / 2)

餘舟戰戰兢兢度過了一日,沒等到什麼不好的消息傳來。

好在他這日休沐,可以名正言順躲在家裡,但過了今日他就要去衙門裡辦差了。

依著小寒的那意思,他身上既然有傷,合該告假幾日休息休息。

但餘舟做賊心虛,心想萬一裴斯遠並不知道那個人是他,他這麼一告假不就露餡了嗎?

畢竟當晚在尋歡樓裡喝酒的人一共也沒多少,隻要有心去查,很容易查到端倪。明日若是旁人都去當值,就他稱病不去,未免也太明顯了!

所以告假是堅決不可能告假的。

就是咬著牙,他明日也要去衙門裡當值。

這日直到入夜後,餘舟那顆懸了一天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許。

不論如何,至少今晚應該是能安然度過了。

當晚,他躺在榻上的時候,還恍惚有種不真實感。

他忍不住想,說不定這一切真是一場夢呢?明日他一早醒來,一切都結束了,根本沒有從天而降的墜物砸中他,也沒有什麼穿書,更沒有他和裴斯遠那一夜……

可惜,一切並不能如他所願。

次日一早,餘舟醒來後發現自己依舊在那張雕了花的榻上。

“公子,您醒了嗎?”小寒熟悉的聲音在帳外響起。

“醒了。”餘舟起身掀開床帳,見小寒已經讓人備好了洗漱的溫水,正拿著一方乾淨的布巾守在帳外。

餘舟洗漱的空檔,便有家仆進來幫他收拾好了床鋪。

“公子。”小寒一邊伺候他洗漱,一邊道:“今日要去衙門當值,您若是不告假就得快一些收拾了,不然一會兒老爺等急了又要不高興了。”

餘舟一怔,這才想起來原主還有個爹呢。

原主他爹名叫餘承聞,如今在戶部當差,官職半大不小。

原主母親很早便過世了,他爹後來續了弦,又得了一兒一女。原主與繼母關係疏離,日子久了便也和父親不大親近。

餘承聞雖性子古板,對這個長子倒也不算苛待,甚至多有縱容。

隻要原主不犯什麼原則性的錯誤,餘承聞一般不會過問。

昨日恰逢餘承聞不在家,餘舟在小院裡躲了一日,並未和家裡其他人照麵。

但日子久了,大家同在一個屋簷下,該見的麵是肯定躲不掉的。

念及此,他忙加快了動作,讓小寒幫著自己把衣服穿好,又束好了發。

好在餘承聞對餘舟的關注並不多,見了他之後絲毫沒有發現異樣。

父子倆簡單用完了早膳,換上了各自的官服,便一同乘著馬車去了衙門。

一路上,父子倆也沒說什麼話。

餘舟一直縮著腦袋,努力扮演著“鵪鶉”,生怕引起餘承聞的關注。

直到對方在戶部衙門外先下了馬車,餘舟才稍稍放鬆了些。

馬車不多時便到了地方,餘舟整了整自己的官服,跟著彆的同僚一起進了衙門。

他當值的地方在中書省,算是大淵朝最核心的權力機構。不過他在這裡隻是個最不起眼的小主事,官階從八品,屬於中樞權力機構的最底層人員。

換句話說,隻要皇帝不來這裡轉悠,以他的資曆這輩子見到皇帝的幾率屈指可數。

至於裴斯遠,既然是禁軍副統領,自然也是圍著皇上轉,更不可能見到他。

隻要他老老實實待在他這一方天地裡,暫時便是安全的。

“一大早心不在焉的,想什麼呢?”柳即安從後頭一把攬住餘舟的肩膀,語氣帶著十足的親昵。

餘舟不自在地動了動肩膀,不動聲色地將人避開,道:“沒想什麼。”

“哎,你猜我剛才在門口遇到了誰?”柳即安道。

“誰啊?”餘舟道。

“張郎中。”柳即安道。

“他怎麼了?”餘舟不大想和柳即安閒聊,但他怕對方看出異樣,隻能佯裝對他的話題感興趣。

柳即安再次伸手勾著他的肩膀一同進了屋,這才神秘兮兮地道:“我聽張郎中說,陛下要再從咱們這找個人,和莊舍人一起擔任起居郎。”

“為什麼?”餘舟捧場地問道。

“好像是說莊舍人太辛苦了吧。”柳即安道:“想想也是,陛下天不亮就要上朝,莊舍人每日也要天不亮就開始當值。早朝上旁的人都是隻管自己那攤子事兒就行,彆的時候還能偷懶走個神,可莊舍人卻要從頭到尾仔仔細細聽著,半點不敢偷懶。”

更彆說下了朝之後,還要跟著皇帝去禦書房旁聽議政。

“要我說,這起居郎可真是最辛苦的人了。”柳即安道:“我聽說前朝起居郎也沒這麼儘職的,都是依著陛下喜好隨意編寫一下起居注,偏偏這莊舍人不知是得了誰的真傳,較真得很,估計陛下也是被他煩得夠嗆,這才想找人替他。”

“找人替他?”餘舟問道:“不是說一起當值嗎?”

“那就是說著好聽,實際上誰知道呢,屆時新人若是得了陛下的青眼,哪還有莊舍人什麼事兒?”柳即安道。

餘舟這會兒沒什麼關注朝中八卦的心思,於是並沒對這個話題發表什麼看法,老老實實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好,開始翻看原主桌上的文書。

原主字寫得不錯,字跡工整秀氣。好在餘舟自幼是書法班裡成長起來的,小學起就開始參加書法大賽,一路拿了不少獎,所以眼下他倒是不擔心工作上的問題。

他磨了墨,取過紙筆,照著原主的字跡寫了幾個字。

雖然字跡不能算一模一樣,但若非有人刻意留心,應該是看不出破綻。

“哎,來了來了。”柳即安道。

“什麼來了?”餘舟不解道。

“快看外頭。”柳即安道。

餘舟順著他是視線朝外看去,見一個挺拔的身影從廊下穿過,背後還跟著幾個親隨。那人應該是個武將,身上穿著武服,不過匆匆一瞥餘舟並未看清他的長相。

“這是乾什麼的?”餘舟問道。

“八成是來替陛下挑起居郎的吧。”柳即安道。

他說著麵上露出了幾分向往的神色,道:“可惜起居郎是從六品的官階,咱們這種小主事也沒資格跟著湊熱鬨,哎。”

“你方才不是說起居郎不是個好差事嗎?”餘舟問道。

“話是這麼說,能在陛下麵前當差,再差能差到哪兒去?”柳即安道:“況且我又不是莊舍人那種不懂變通的,要是要我當起居郎,我肯定會好好哄得陛下高興。”

餘舟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埋頭繼續照著原主的字跡練字去了。

柳即安憧憬了一會兒,便收了視線。

他目光落在餘舟白皙修長的手指上,而後視線順著對方指尖一路向上,越過手臂、肩膀、脖頸,最後停在了餘舟輪廓精致的側臉上。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