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遠見跟他說不通道理,隻能認命。
不過不得不承認,裴父不愧是商人,在窮奢極欲這方麵,裴斯遠和他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沒幾日的工夫,裴府就從裡到外變了個樣,府中不僅換了地磚,就連花園的花都換成了絕對無害且避蚊蠅的類型。
更離奇的是,這些工匠本事極大,做了這麼多事情,愣是沒搞出太大動靜,甚至都沒驚動到餘舟。餘舟是和裴斯遠在花園裡散步的時候,才發覺地磚都換成了防滑的,而且花園裡也不像之前那麼多蚊蟲了。
“小舟,這是我讓廚子特意給你做的,你嘗嘗。”吃飯的時候,裴父抬腳踹了裴斯遠一下,示意他給餘舟夾菜。
裴斯遠知道餘舟的口味,一看桌上的幾道新菜就不是餘舟喜歡吃的。
他瞥了一眼裴父,一腦門子官司,裴父見他不上道,索性自己拿了公筷給餘舟夾菜。
“多謝伯父。”餘舟見狀也不好意思拒絕,隻能硬著頭皮吃。
“小舟哇,斯遠這些年在京城沒什麼朋友,也就你看得上他,對他不離不棄的。”裴父一邊給餘舟夾菜,一邊道:“多虧了有你陪著他,不然他不知道要孤孤單單到什麼時候。”
餘舟艱難地將嘴裡的東西咽下去,“伯父您言重了,裴副統領待我也極好的。”
“那都是他該做的。”裴父一臉慈愛地道:“你們如今日日都同榻而眠,怎麼稱呼還這麼生分啊?你可以和我一樣,叫他斯遠……”
“咳!”餘舟聽到“同榻而眠”四個字,一口湯沒咽下去,嗆住了。
他轉身避過裴父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咳得整張臉都通紅。
裴斯遠忙伸手幫他拍背,一邊拍一邊瞪了裴父一眼。
裴父也沒想到自己一句無心之語,竟能將人嚇成這樣,當即也有些無措。
餘舟今日本就吃了一肚子不大合胃口的菜,這會兒這麼一咳,又有些泛起了惡心。
這些日子得益於裴斯遠的悉心照顧,他胃口已經養得極好,很久沒吐過了。
但今日這麼一折騰,他最終還是吐了一場,將一頓飯悉數吐了個乾淨。
裴斯遠沒敢讓他再吃,帶著人回了房。
餘舟吐完之後,麵色有些泛白,整個人看起來蔫蔫的。
“對不起,害你和伯父飯都沒吃好。”餘舟有些內疚地道。
“他活該。”裴斯遠道:“沒吐他碗裡算不錯的了,請的什麼廚子,亂七八糟的。”
裴斯遠心疼地在餘舟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撫著,像是在安撫他一般。
“伯父也是好心,都怪我。”餘舟道。
裴斯遠怕他自責,忙轉移了話題道:“一會兒我讓人給你煮一碗瘦肉粥吧?好久沒喝了,從前你最喜歡喝這個。”
餘舟聞言點了點頭,麵色看著依舊不大好。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裴斯遠問道。
“沒有。”餘舟一手在小腹上輕輕按了一下,道:“可能方才咳得太厲害,肚子有點疼。”
裴斯遠聞言一怔,麵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
“肚子……肚子疼?”裴斯遠問道。
“不大厲害,歇一會兒應該就沒事了。”餘舟道。
裴斯遠勉強朝他笑了笑,起身道:“還是……還是找大夫看看吧。”
“不用。”餘舟今日鬨了這麼一出,已然心中愧疚,哪裡好再麻煩大夫。
“府裡新請了兩個大夫,今日正好試試他們手藝。”裴斯遠道。
餘舟聞言不疑有他,便勉強應下了。
裴斯遠不動聲色地起身出了屋門,被夜風一吹才覺察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他片刻不敢耽擱,叫住一個家仆便吩咐人去請了大夫過來,因為對裴父找來的大夫不放心,他又命人去請了章太醫。
候在一旁等著大夫給餘舟診脈時,裴斯遠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
這些日子,因為得知餘舟腹中的胎兒已經穩住,他原是稍稍鬆了口氣的。
再加上裴父幾乎動用了全部身家在幫餘舟找大夫,所以裴斯遠幾乎已經默認了餘舟定然會度過此劫。直到今日聽到餘舟說肚子有點疼的時候,裴斯遠才意識到,在找到能幫餘舟安全取出胎兒的大夫之前,對方時時刻刻都處在危險當中。
甚至一次小小的咳嗽,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沒什麼大問題。”大夫替餘舟診了脈,而後朝裴斯遠道:“我再開兩副安……安神的方子給餘公子,今晚喝一副,明日一早再喝一副。這兩日餘公子最好臥床休息一下,儘量少起身走動。”
餘舟沒想到自己隻是嗆著了,竟需要臥床,當即有些不解。
裴斯遠怕他胡思亂想,忙道:“我爹請來的大夫都謹慎,沒病他們也得讓你躺上三天。”
餘舟一想倒也能理解,畢竟裴父這樣家財萬貫之人,自然會更惜命一些。
大夫給餘舟開了方子,又讓人去抓了藥。
不過裴斯遠並沒急著讓人去煎,而是等章太醫過來看過之後,才讓人去煎藥。
“裴副統領不必擔心,我看貴府這大夫用藥很謹慎,看得出醫術還是很高明的。”章太醫道。
“是我太謹慎了。”裴斯遠道:“我父親找來的大夫,自然不會差。”
章太醫怕裴斯遠不放心,又給餘舟施了一次針,這才離開裴府。
當晚,裴斯遠盯著餘舟喝完了藥,等人睡著之後便去見了一趟裴父。
裴父早已聽說了餘舟腹痛的事情,一晚上都坐立不安地。
這會兒不必裴斯遠來找他,他也夠自責的了。
“斯遠,此事是為父的不是。”裴父忙道:“我隻是想著要給小舟補補,我沒想到……”
裴斯遠麵色鐵青地坐在廳中,一句話也沒說。
裴父不知他的心思,一時也不敢再開口。
過了好半晌,裴斯遠才開口道:“把你找的廚子送走吧,他不愛吃那些。”
“好。”裴父忙道:“我連夜就將
人打發了。”
“他膽子小,旁人塞給他什麼他都不會拒絕。”裴斯遠道:“但隻有我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
裴父聞言點了點頭,心中頓時又有些自責。
“爹……”裴斯遠看向裴父,“我比你以為的要更在乎他。”
裴父一怔,隻覺心中一哽,當即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他以為裴斯遠會來指責他,亦或朝他發一通脾氣。
可他沒想到,對方竟會朝他說這些。
“您若真心疼我,或者心疼他,就將心思用在找大夫上吧,若是……”
“斯遠,你放心。”裴父打斷他道:“再過幾日,等爹去拜訪了小舟他父親,爹就離開京城。這次爹不惜任何代價,定會為你找到能救小舟的大夫。”
裴斯遠聞言沒再說什麼,朝他行了個禮便離開了。
裴父看著自己兒子的背影,那一刻突然意識到,對方長大了。
他的兒子知道該怎麼去在意一個人,壓根不需要他去瞎操心。
倒是他,自作聰明一番,險些弄巧成拙。
裴斯遠回房的時候,餘舟已經窩在榻上睡著了。
他將屋裡的大部分燭火都滅了,隻留了外廳角落裡的一盞。
裴斯遠輕手輕腳地躺到餘舟身邊,借著昏暗地燭火看著眼前之人,這一刻他那顆忐忑了一晚上的心,才算是稍稍平靜了些許。
他一手輕輕撫過餘舟的臉頰,動作鄭重又謹慎,甚至帶著些許虔誠。
白日裡,裴父朝餘舟說,若是沒有他的陪伴,裴斯遠不知要孤孤單單到什麼時候。
裴父這話說的並沒有錯。
在遇到餘舟之前,裴斯遠也沒想過自己竟會被一個人牽絆至此。
那種感覺真的不算太好,仿佛將他的喜怒哀樂都攥在了手裡,隻要對方願意,輕而易舉就能讓他開懷大笑,也能讓他痛不欲生。
裴斯遠手指微微撫過餘舟唇角,而後慢慢傾身,在餘舟唇上輕輕落下了一個吻。
然而就在兩人雙唇相觸的瞬間,裴斯遠忽然覺察到餘舟的呼吸亂了一下。
餘舟醒了。
裴斯遠腦海中飛快閃過這個念頭,暗道不妙了。
他尚未做好準備朝餘舟坦白,因為以餘舟的性情,一旦他朝對方挑明了心思,便意味著餘舟必須做一個選擇,接受他或者拒絕他。可裴斯遠不希望在餘舟尚不知道真相的時候,就做這樣的決定。
這一刻,裴斯遠心中懊悔不已,暗道不該這麼衝動。
與此同時,他發覺餘舟睜開了眼睛,且正用一種震驚且茫然的眼神看著他。
“你……”裴斯遠看著餘舟,問道:“你在乾什麼?”
“啊?”餘舟被他問懵了,表情充滿疑惑。
這話不該是他問的嗎,怎麼讓裴斯遠搶了先?
“你在偷偷親我。”裴斯遠道。
餘舟:???
我不是,我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大肥章,二更我再努努力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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