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做了他吧(1 / 2)

第23章

——我也不太清楚。

這句話暴露出的問題令在場的人都忍不住陷入愁苦,陳元祖接下來提到的內容更是讓案件險些陷入僵局。

陳元祖麵上露出一絲的困惑:“我雖然很想殺了他,但挖了他的眼睛後,我反而冷靜了下來。天不早了,我、我也抬不起他,所以我就清理了一下公廁,把他放在最後一格。我原本準備第二天一早再去看看他……”

陳元祖原本隻想懲戒這個人,但他到底動不下手去殺人,挖了他的一雙眼睛都是在極度憤怒和恐懼下完成。但他沒料到:

“第二天一早,張鐵就不見了。”陳元祖微微低下頭,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似乎夾雜著一絲絲的心虛和無措,“我以為他是自己醒了被人發現去報了警,害怕警察找上門,所以也沒去打聽他的情況。”

“然後他就出現在高架橋,死了。”

嗯……在場的人沒忍住摸了摸自己下巴,抓抓頭發,對案件的轉變無奈中又透著一絲煩悶。原以為很快就能破案,卻發現仍舊在案件中心打轉。

“張鐵有其他仇人嗎?有沒有可能,是他的偷窺行徑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沒道理他偷窺了這麼多人,最終隻有一個陳元祖動手。

周讜覺得麵前的人還隱藏了一點內容,但此時此刻他也沒多說,而是道:“小趙他們很快就能回來。審訊結果出來後,一切就真相大白。”

沈槐想到雲鶴高架橋上的黑衣男子,好奇地踱步到周讜身邊,好奇又八卦,自以為小聲地問:“你們怎麼找到的人?”

周讜同樣小聲:“信息科的同事調取全城監控,耗時45小時,鎖定下高架橋後可能性的36個出口,每個路段鎖定人物,一幀一幀地排查,最終在城西張老頭修車鋪找到了那輛28杠自行車。確定自行車蹤跡後,警方人員立刻前往詢問,確定了黑衣人員的蹤跡。”

警方耗時兩天不間斷地排查監控才能得到這個結果,沈槐在敬佩他們的同時,又不由想到“天網之下,無處遁逃”這句話,隻覺熱氣上湧,莫名為祖國越來越好的科技打call。

中場休息時間,陳元祖也被允許出來透透氣。

沈槐終於感到些許疲憊,在懇求周讜黑衣人到來時一定要喊醒自己後,就眼睛一閉,腦袋一歪地靠在小會議室沙發上睡著了。

周讜他們暫時沒給小趙警官打電話,怕他們正在抓捕過程中,影響他們的行動。其他警官也坐不住,紛紛回到自己的工位上開始忙碌彆的案件。

周讜手拿卷宗,輕輕坐在沙發另一側,翹著二郎腿慢條斯理地看著。沒一會兒,他抬眸見陳元祖正腳步輕輕地過來,看神色和動作是要緊挨著沈槐。

周讜右手微滯。作為一個並不迂腐且也審訊過千奇百怪犯人的警察來說,他當然知道這世上很多人的性取向較為多元化。

他自認為能接受也能尊重多元性向,但他把沈槐當作自己的弟弟,難免從心底裡想要維護他。陳元祖這個人看起來很好懂,但他犯過罪,兩人可做朋友,但再親密一步,萬一傷害到沈槐怎麼辦。

他閱人無數,也看得懂沈槐的柔軟心腸,所以在麵對陳元祖一事上,沈槐表現出過多的可惜、同情、唏噓,這些情緒沒有問題,卻容易讓已落水的人抓住……並渴望死死留住。

陳元祖側頭,直直望向周讜,露出一個輕微的夾雜挑釁和得意的微笑,然後啪嘰一下坐在了沈槐旁邊。

兩人瞧著親密無間。

熟睡的沈槐可不知道這兩人的眼神交流和心理波動。他睡夢中恍惚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事,迷迷糊糊聽到小聲的“軟件園”,才陡然驚醒:

——哎呀媽呀,他還得開公交車呢!

“什麼時候了……十點了,“沈槐自顧自地撲騰一下坐直,打著哈欠掏出手機,直到清晰看到時間後才鬆了一口氣。

“還沒抓到嗎?”他問。

周讜解釋:“剛剛小趙電話打過來,雖然出了點意外,但已經在回程路上,預計半小時能到。”

趁還有半小時,警局眾人皆來了份門口地攤上的炒粉——周讜請客。

沈槐和陳元祖也隨大流吸溜吸溜地吃起來。吃飽喝足,小趙也終於回來,壓著人進了審訊室,好戲正式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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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隔壁,沈槐抱著手臂打著哈欠,瞪大眼睛看著裡麵坐著的人——不認識。

周讜坐在一側翻閱手上的資料,審訊由小趙警官來。他一拍桌子,嬉皮笑臉收住,隻剩嚴肅認真:“老實交代,雲鶴高架橋墜屍一案和你有什麼關係?”

那人瘦弱得很,蜷縮成一團,討好地衝幾人笑著,泛黃的牙齒在暖光燈下十分顯眼。“警官,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啊。”

“啪!還敢不老實,監控錄像都拍到你了還敢狡辯,那輛28杠自行車是你從哪裡尋摸來的?”

那嫌疑人尷尬笑笑,還有些嘴硬,不想說。畢竟說了下一秒肯定被抓到牢裡去,這多劃不來啊。

結果下一秒,麵前就是一個放大的手機屏幕。

嫌疑人瞪大眼睛,從播放的經過剪輯的視頻中看到了自己騎著自行車下高架橋後,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繞了好大一圈遠路,半路上還從路邊商店買了件深藍色的長款衣服,簡單換裝後,隨後死命蹬著自行車去了城西藏龍島。

甚至連他將28杠自行車46塊錢賣給張老頭的視頻都有。

簡直離了個大譜。

“你、你們這都知道?”嫌疑人這下啞口無言,半晌後才舉起大拇指,心如死灰,“真是高手。”

“胡咧咧什麼,這裡是審訊室,還不老實交代!”小趙警官可一點都沒有跟他插科打諢、嬉皮笑臉的精神。他抓捕了近四個小時,早累了,哪裡還有閒工夫打機鋒。

嫌疑人皺眉,撇嘴,良久才說:“我、我可不是故意的。那會兒天多黑啊,我老婆要上廁所,但是我們那層全滿了,沒辦法才要去公廁。”

從嫌疑人嘴裡聽到的故事既荒誕又離奇,還帶著絲好笑。也正是因為毫無邏輯可言,他們在排查張鐵的社會關係時,也略過了麵前的人。

嫌疑人說:他當天和兄弟們喝醉了酒,陪老婆去公廁的時候自己熏得慌想吐,結果推開隔間,迎麵就是一具男性溫熱身體。他當時喝醉後視力不太行,以為這人是偷窺狂,特地偷窺自己老婆上廁所。

這能忍?

這肯定不能啊。當時他就幾拳頭對準男人的腹部,結果也是奇了怪了,連打幾拳這人都沒反應,等到老婆上完廁所一出來——

當時那個尖叫啊。

可男人似乎沒有動靜,他老婆手一伸,這才發覺男人沒氣了,臉上還全是血。他老婆以為是老公乾的,昏黃的燈光看的也不清楚,一個醉漢一個心虛鬼,連搬帶運的,把人拖回了家裡。

“怕啊,當時我喝醉了酒神智不清醒,我老婆說的話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她那個人本來就膽小,害怕是我做的,還給人整理了一下,一晚上沒睡。”

男人心虛又無辜:“……我怎麼知道喝醉酒能出這麼多事。我一早醒來,身邊躺個沒眼睛的屍體,我差點這輩子都交代在那兒了。”

因為害怕因為心虛,因為說不出個理所當然,兩人都不知道這男人的死與自己有沒有關係。都怕坐牢,所以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想著埋屍算了。

周讜眉頭緊皺,覺得這個故事滑稽得令人可笑。但耳返裡心理專家卻肯定了這個答案——他們並沒有說謊。

周讜深呼吸,質問:“你們埋屍為什麼要去雲鶴高架橋?”

嫌疑人心虛地手指對手指,覺得麵前的警官凶得不像話。他嘟囔幾句,才含糊不清地說:“我本來想把人丟到海青山上的……前不久新聞不是說有啥子驢友去爬海青山,但是遇到暴雨死了兩個嘛。我就想著要是丟到那兒去,就算被人發現了,也可以當作是爬山遇難死的。”

“我又不敢打車,現在司機賊得很,中途發現個什麼就把我送警局裡了。我和老婆都沒錢,家裡就那輛28杠自行車,那還是我和我老婆結婚時買的呢,現在還能用。”

“本來一切好好的,我也不準備走高架橋的,萬一碰到交警咋搞啊,我哪個敢嘛!但是海城一直在修路修路,拐去茉莉街的路正在修,還碰到兩個交警,我沒辦法心一慌,就上了高架橋。”

“我也不曉得那個高架橋上怎麼就那麼多滴的車,騎到半路上突然有車朝我按喇叭,我一哆嗦,本來半係在我身上的屍體就這麼一抖一顫,掉下去了。”

“我當時就覺得不好,頭也不敢回拚命蹬車跑了,中途跟我老婆打了電話,覺得這麼跑太顯眼,還花了70塊錢買了件外套……這都是白花錢啊。”

男人隱約知道這樣不好,但卻並不知道法律會怎麼判。這會兒就哭喪著臉:“哪個喪心病狂的把人丟廁所了,我也是不喝醉也不至於乾出這種事啊。”

“哭什麼哭,你殺人了知道嗎?你還有臉哭。”小趙警官的暴脾氣瞬間就上來了,逼逼叨叨幾句後討好地望著老大,“這下咋搞。”不好判啊。

周讜頭疼地捏了捏鼻尖,沙啞著嗓音問:“誰教你喬裝打扮的,全程你都沒露出臉來。”

男人嘿地笑了一聲:“這還用教啊,電視上人家搶劫啊乾壞事啊,不都要套個什麼絲襪、紙袋嘛。我又沒那玩意兒,隻能戴口罩和帽子唄。”

周讜/小趙警官:“……”

聽著還有那麼些狗屁不通的道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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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房間的沈槐捂住嘴笑得猖狂,他微微弓著腰,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到底哪裡來的人才,口音和說話簡直笑死個人。

哎喲肚子都笑疼了。從他開口說第一句話起,沈槐就控製不住自己,笑得周圍人也跟著憋不住。

本來警察都是經受過訓練輕易不笑的,但實在沒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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