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他的是張渺。
蕭經聞的表情斂回去了。
AAA-O畫廊張助理:蕭總您喜歡那幅畫嗎?我們林老師從未有過的紅底色畫作哦!要不要聊聊價格?
三十五分鐘後,在林從沚不知情的狀態下,他手裡這幅畫被張渺以15萬5的價格賣給了Gleam總裁。
“畫到哪裡了?”蕭經聞回來後換上拖鞋。
“嗯?”林從沚目不轉睛地看著屏幕,客廳的大顯示屏上正在放著紀錄片。他像以前一樣,有沙發不坐, 坐在地上。
林從沚拿遙控器按暫停,問:“你剛剛說什麼畫到哪裡了?”
“樓上。”蕭經聞往上指了下, 林從沚跟著他食指的方向抬頭。
“啊。”林從沚恍然, “不想動了,明年再說吧。”
蕭經聞:?
他們畫畫的人嘴裡的‘明年再說’大概率是真實的明年,這點蕭經聞很清楚。
“不過你問它做什麼。”林從沚眨眨眼。
“那幅畫被我買下來了。”
林從沚又眨眨眼:“什麼時候的事?”
“一個小時前。”
“哦,張渺。”林從沚一猜便知, “有時候真的覺得張渺在我這裡當助理實在屈才。”
“的確。”蕭總用專業角度評價了下, “她很懂客戶需求。”
“……”林從沚心說您這位客戶的需求應該是一目了然吧。
不過回想起來,碰見張渺真是挺巧的。
兩個人靠著沙發坐在地毯上,林從沚朝他身上靠了靠, 認真地說:“其實我有點想把張渺辭了。”
蕭經聞很懂他:“你覺得在你這個半死不活的畫廊, 耽誤她的能力了。”
“……”林從沚坐直起來,扭頭凝視他,欲言又止,因為他的畫廊確實半死不活。
“不好意思。”蕭經聞道歉。
“接受你的道歉”林從沚說,“她以前在另一個城市的美術館工作, 就是那種,體製內的合同工?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意思, 反正她不喜歡那裡的社交氛圍,家裡同時又催婚,她就自己收拾行李到這邊來找工作,算誤打誤撞吧。”
說完,林從沚又加了句:“她應該不是你安排過來的吧?”
“不是。”蕭經聞說,“不過你如果不想繼續做畫廊,我可以在Gleam給張渺安排個崗位。我們對這類銷售人才來者不拒。”
怎麼說呢……林從沚看著他,眼神明滅變幻了一番。
他確實稍微有點,不想做畫廊了。一點點。
因為和他想象中的‘做畫廊’完全不一樣!——但男人不能輕易暴露弱點!驕傲的畫廊老板挺了挺背,說:“還好啦,其實我這個畫廊的效益……哈、哈哈…養活張渺、小晨,和我,綽綽有餘。”
這時候該怎麼辦,蕭經聞有點拿不定主意。他13歲開始接觸企業經營管理,至今20年,林從沚那個小畫廊的效益,他都不用看賬就能摸個大概。
故作堅強的林老板還在吹噓:“其實客源還挺穩定的,雖說這年頭在淘寶買幅打印版的莫奈也就百來塊錢,但我這裡,原作畢竟是原作……原作它…它……”
原作它美,且貴。
林老板良心商家,一管顏料五百多塊,畫不滿意直接覆蓋。
蕭經聞不忍心戳穿他,隻‘嗯嗯’著點頭。社會時局如此,要不網上怎麼說‘舞蹈生畢業去舞團,音樂生畢業去樂團,美術生畢業去美團’,喏,純藝術類畢業生就業現狀——
腦袋‘咣’地一下栽在自己肩膀上了,蕭經聞歎氣。
“林老師,生意本來就不好做,不用逞強。”蕭經聞側過頭,垂眼看著卷毛腦袋,“再說了,這幾年經濟形勢不好,你又毫無經驗,陡然下海經商,自負盈虧,走到這一步很正常。”
蕭經聞的話已經非常中立客觀。經營畫廊說到底了是銷售類行業,小型畫廊收畫賣畫,有固定客源,通常會結識一些收藏家。大型畫廊就不必說,他們會和名聲赫赫的畫家直接合作,辦展。
所以小型畫廊更需要經營。彆人家小型畫廊已經在走‘小眾寶藏’路線,運營著微博啊小紅書之類,搞一些氛圍感的東西。林從沚哪兒想得到這些。
但他就是想要個畫廊,或者說,他需要一個有展廳的地方,掛著自己的作品,最好這個展廳能延伸一個走廊通往畫室,畫室要足夠大,采光好,再來個能睡覺的臥室。這就是他理想的生活。而畫廊這個概念恰好全部能滿足。
薑餅屋裡的小王子出門為生計打拚——這個概念它就不可能成立。在某些世界觀裡,王子隻會被大黑龍叼走。
林從沚歎了口氣。蕭經聞還在為他挽尊:“不過你能力很強,假以時日定能聲名遠揚,而且嶼城的藝術館近幾年也……”
“夠了。”
……盔甲支離破碎了。林從沚乾笑了兩聲,伸手拿過茶幾上的紅酒,旁邊路易十六的酒杯也懶得用,直接對瓶嘴灌了一口,幽幽道:“以我目前的營業額,未來三年都能維持在小微企業的免稅範圍。”
“……”小微企業的免稅福利政策,在蕭經聞這位納稅大戶的知識盲區。
蕭經聞舔了舔嘴唇:“但是你的畫在拍賣會上表現很不錯,夏拍的成果我沒有插手。”
“那種尺寸和質量,我起碼畫一年。”
“你不是還能接定製的肖像油畫嗎。”
“那位客戶是我媽媽的同學。”
“……但你還是養活了張渺和小晨。”蕭經聞努力挖掘著O畫廊的能力。
“哈。”林從沚笑道,“我從上個月就沒有給你交房租了。”
蕭經聞是真找不著詞兒了。
林從沚又悶了口紅酒,蕭經聞伸出胳膊摟過他肩膀,寬慰地拍了拍。接著他笑了下。
“你笑什麼?”林從沚已經很不爽了。
“你要是五年前跟我說這些,我估計會把你薅起來給你開個會,跟你說經濟形勢波動對藝術品價值的影響,跟你舉800個案例說‘盛世古董亂世黃金’的意義。”蕭經聞停頓了下,“同時,我會非常開心,你終於參悟了這社會運行的本質。”
“但現在……我隻想讓你知道你很棒。”蕭經聞扭過頭在他腦袋上親了口,說,“也很勇敢,很負責任,在房租和員工工資之間選擇支付後者,可是拖欠房租是不對的,林老板。”
林老板努力擺出可憐的表情:“蕭總,我真的沒錢了,你再寬限幾年吧。”
蕭經聞疑惑:“夏拍的時候…你不是剛賣了四十幾萬的一幅畫嗎?”
“我花差不多了,因為給你買了個……”林從沚聲音越來越小,看向彆處,“……生日禮物。”
蕭經聞伸手把他臉掰回來,盯著他:“給我的?”
“啊那不然呢。最近沒有我認識的人過生日了。”
此次談話的重心已經嚴重偏移,但蕭總是何人物,硬生生把話題掰了回來。最後他跟林從沚說,如果真的想經營畫廊的話,他可以教他,然後提出抽空去看一下他們畫廊的財報。
林從沚說,沒有那種東西。
蕭經聞沉默了。
——可不是沒有嗎,還財務報表,畫廊經營至今隻賣了兩幅畫,兩筆交易。
總之……蕭經聞還偏偏就不信了,他商科畢業,五年總裁,盤不活一個小畫廊?
“其實做生意挺難的。”林從沚已經完全靠在他身上了,“每天一睜眼就是開銷,呼吸都是昂貴的味道。”
蕭經聞笑笑:“習慣了就也還好。”
“說真的,有點可憐你了。”
“我不可憐,我賺挺多的。”
林從沚爬起來,離開他臂彎,坐到沙發上,垂眼冷漠地審視他。
蕭經聞哭笑不得,一條胳膊曲著搭在沙發上,說:“總之,畫廊也可以保持現狀,我有很多種運營模式可以套給你,但我覺得……你現在這樣也很好。”
O畫廊目前沒有運營,沒有廣告,也沒有跟任何知名畫家合作。那裡說白了就是林從沚畫畫的地方,招了個學徒小晨,一對一培養罷了。
它很純粹。如果說對它的未來有什麼期望,林從沚隻希望小晨學成出去自立門戶後,他還能招到同樣的繪畫愛好者。
無論是在網上接畫稿,還是成年人在工作之餘想要多學一項技能,他都很歡迎。雖然很少就是了。
嶼城是個還挺卷的城市,大家壓力都很大。成年人上班已經夠累了,再騰出時間去畫畫實在不現實,有那個時間不如洗個澡鑽進被窩裡看個電影養養精神氣。
林老板看著他,總裁坐在地上,西裝皺了好幾道褶子。他朝蕭經聞抬了抬下巴,說:“脫了吧。”
蕭經聞有些意外:“這麼早?”
“……”林從沚忽然很想抽他一巴掌,“皺了呀……我隻讓你脫掉外套掛起來,你在想什麼?這麼‘早’?不可白日宣淫是嗎?”
蕭經聞聽話地上樓去換家居服。林從沚輸出一口氣,他抬眼看看樓上,又順勢看著這彆墅吊頂懸掛的水晶吊燈。
其實蕭經聞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個怎樣的人,有怎樣的想法,他想要在浮躁喧囂的世界裡堅守一些純粹的東西。可這些元素疊加起來,就有一個不可避免的缺憾——貧窮。
所以蕭經聞想做那朵玫瑰背後的騎士劍,做他浪漫主義的遊樂園。
次日早,雨終於停了。
林從沚收拾了一下自己準備去辛決的畫室。他以為蕭經聞不在家,結果剛走到門口,背後被人猛獸撲食一樣抱住。
“去哪兒。”蕭經聞圈著他。
“去工作。”林從沚說,“還你房租。”
“還我房租你得給我工作呀。”蕭經聞故意說,“我買的畫你就放在那不管了?”
“管。”林從沚抽身出來,“一個一個管,我先去畫室管理一下那幾個複讀生,回來再管理你。”
蕭經聞笑了:“晚上還回來?”
“回。”林從沚點頭,伸手,掌心向上,“給我把傘,再給我點錢打車。”
第34章
這天說晴也就隻晴了一個上午。中午林從沚跟辛決在畫室樓下的便利店對付著吃了點午飯, 聊了下學生們的現狀。
眼下六月,再過兩天出高考分,現在複讀的, 都是知道校考沒過,無論高考考多少分都不管,非某校不上的學生。
藝考生大部分是早就定下了專業方向,需要選擇的就是學校。大家都想讀美院,但美院就那麼幾個, 年年就招那麼多人。所以一年不成就再來一年,再來兩年。
繪畫是積累, 一般情況下, 人是越畫越好的。所以對美術生來講,複讀不是很可怕的事兒……但一直複讀,就挺可怕了。
“說了多少次了。”林從沚蹙眉,筆的尾端敲著學生的畫麵, “遠處靜物的‘虛’不是讓你草草了事, 而是正常畫一個瓶子擺在那,然後來仔細刻畫前邊的靜物,產生對比。你這是什麼, 遠處虛著畫, 近處隨便畫。”
學生不敢吭聲,點著頭。
林從沚上手改畫,靜物組合的色彩,中規中矩的瓶瓶罐罐。他蘸了點赭石和少量湖藍,在調色板上混合, 說:“不用把顏料融合得太透徹,保留一點原色, 筆觸畫上去就不要來回修改,色彩要保有素描的光影明暗虛實,不要像素描那樣描線條。”
學生半懵半懂地點頭。
這個階段林從沚自己有過,什麼遠近透視虛實,以前自己學的時候像小和尚念經。畫的時候心裡想著注意光源注意遠近,筆落在畫紙上了,原本怎麼畫還是怎麼畫。
“看這。”林從沚換了根勾線筆,“亮麵你用了大色塊的話,那你勾高光的時候也要順著大色塊的筆觸和方向來勾。”
林從沚覺得繪畫這件事最有魅力的一點是,多數人覺得繪畫是一種感性的表達,是文藝的、文學的、自由的。但繪畫其實很嚴謹,光源在哪裡,陰影在哪裡,透視統一,如何過渡,如何融入反射色。
具象、印象、抽象,都有自己的基本法。
藝考的學生需要掌握最質樸的繪畫方式,於是這天,林老師為了鍛煉大家的筆觸控製和光影理解,他重新擺了一組靜物。
教室裡鴉雀無聲,學生們支起畫架擺好顏料盒,圍著靜物台坐一圈。空調嗡嗡地吐著涼氣,今天雖然沒在下雨,但氣壓很低,悶熱的。
“我靠……”辛決從另一個教室改完畫過來,震驚地看著林從沚擺的靜物台,“林老師,這是在乾什麼?”
林從沚扭頭:“嗯?”
靜物寫生的學生已經麵如死灰。靜物台上,一個不鏽鋼水壺,一個亮著的充電式台燈,白色瓷盤邊緣搭著叉子和勺子。到這裡為止,還算是高低錯落加上多光源,對於藝考生而言難度尚可。
但辛決震驚的內容是……林從沚從水果籃裡撿了幾個橙子和蘋果,放進透明塑料袋,塑料袋打了個結,擱在盤子上。
學生裡已經有人開始哽咽了。
辛決乾笑兩聲:“哈哈,林老師,不用這麼狠吧?”
林老師兩手一攤:“總要成長的,畫吧。”
林從沚自己也跟他們一塊兒畫,他拿了辛決的畫架和畫板,學生們交錯著圍坐兩圈,他踩了個凳子在最外圍畫俯視。
美術生對透明的靜物很頭疼,玻璃杯、玻璃瓶,以及塑料袋。以前林從沚也害怕不鏽鋼地獄組,但掌握其規律後也不過如此。
征服的過程特彆美好。
“正常畫。”林從沚端起調色板,用赭石起型,跟學生們說,“寫生就是看見什麼畫什麼,練一練色感,色調要統一。還有,不要給我搞什麼通篇冷色中間台燈畫暖色。”
辛決向學生們投去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扭頭回去那個高二班繼續看學生。
這天林從沚在畫室裡幾乎是一刻不歇地忙到日落,傍晚又下起雨。林從沚去窗邊,從畫室往下拍雨天街道全俯角度,然後用畫室大屏幕投屏,晚上畫照片水彩寫生。
陰雨天畫水彩有利有弊,畫麵乾得慢,可以充分利用濕度來控製畫麵。但也是因為乾得慢,著色會有色差。
投屏後,林從沚愣了下。
這是他隨手往下拍的照片,雨天城市的俯拍街景整體呈暗調的灰藍色,俯拍隻能看見行人的傘麵,瞧不見人。汽車車燈在潮濕路麵上倒映出燈柱,林從沚剛拎起噴壺,準備講這畫麵的處理技巧時……
他看見屏幕中,照片裡,人行道邊停了輛車,從車裡下來的男人淋著雨走向街邊的甜品店。
通過身影辨認一個人不是什麼難事,尤其親密的人,走路的體態,身材比例,和永遠合身的西裝。
林從沚低頭笑了下。
果然,晚上下課後準時收到蕭經聞的微信,說車停在地下車庫了。車裡有甜甜的奶油蛋糕味道,蕭經聞還買了曲奇餅乾。
“我看見你了。”林從沚扣上安全帶,說,“拍街景的時候拍到你了。”
“是嗎。”蕭經聞笑笑,“回家了。”
車子開出車庫,這兩天受台風影響,暴雨肆虐。年年到梅雨季都是這樣,下雨,堵車,鳴笛,晚上樓宇之間穿梭的風聲像地鐵進站,清晨的早餐推車沒辦法出攤。
所有人都知道,每年就這麼一段日子是這樣,但每年到這個時間,又覺得這雨季怎麼這麼長,好像要下一輩子。
堵車的時候,林從沚微微偏頭,問他:“你沒帶傘嗎?”
“沒有傘了。”蕭經聞假裝委屈,“唯一一把傘你出門的時候給你了。”
“衣櫃裡不是還有一把。”
蕭經聞停頓了下:“那把太舊了,風稍微大點兒都是我給它遮風擋雨。”
林從沚輕聲笑了下,他今天說話太多,畫了兩幅色彩,有點累。車流還是沒動,他伸過手在蕭經聞側麵的頭發摸了摸,說:“辛苦你了。”
周末晴了。
是那種大太陽頂在腦袋的晴了。
整座城市像是揭掉捂了很久的創可貼,林從沚頂著睡得亂七八糟的毛頭看向窗外,有點不適應如此強烈的太陽。
林從沚打了個哈欠。
蕭經聞照例很早就起床走了。有時候林從沚會感歎他這總裁當得太硬核,總裁還得當電視劇裡的那種,又覺得有些錢確實要給這種人賺。
他慢吞吞地起床,換衣服,洗漱後去廚房找了點吃的。然後去畫室繼續畫蕭經聞買的那幅畫。原本他想畫一個木頭人偶,後麵畫著畫著,還是覆蓋掉了裸露的關節,修改了質地,畫出一張有血有肉的人體。
——主要是後來他改寫生了,把蕭經聞扒光了寫生。
於是這幅‘明年再說’的人體,迫於甲方壓力,還是在這個禮拜趕完了進度。主要因為,今天是蕭經聞的生日。
林從沚退後幾步觀察整體,紅底色加上白皙的人體皮膚,臉部還沒有細化,二分之一大側麵,優秀的下頜與頸部線條。
每次畫人物,收尾都是最難的部分。林從沚有點完美主義,最後那一點點進度會拉得特彆長。
勾線筆在蕭經聞臉上調整細節,眼睛半垂,睫毛短而密,因為單眼皮,向下看的時候眼尾會稍吊些。
蕭經聞這張臉,的確是他的審美。
畫著畫著自己笑起來了,有一種‘我審美也太好了’的愉悅感。
下午到畫廊檢查了下小晨的進度,他收小晨當學徒的時候,小晨就明確表示過她學美術的目的是接稿,大概不會在畫廊長久做下去。林從沚是沒所謂的,他隻在乎這個人喜不喜歡繪畫。
蕭經聞生日這天他開了一整天的會,傍晚收到了生日禮物。
其實他不在乎林從沚送自己什麼。五年前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六月了,十二月底分開,沒有覆蓋到林從沚的生日。今年複合,也是剛好錯過5月20號。
所以比起自己的禮物,蕭經聞更遺憾沒能給林從沚過生日。
“這什麼?”蕭經聞問他。車子已經熄火,停在地下車庫。
林從沚坐在駕駛座,他開的是蕭經聞的那輛大眾。藍牙連回去了,他今天開來接蕭經聞下班。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是個巴掌大的木盒子,蕭經聞打開它,裡麵躺著一對方形翡翠袖扣。
“很漂亮。”蕭經聞端詳了片刻,湊過來親親他臉,“謝謝寶貝。”
“不眼熟嗎?”林從沚含笑看著他。
“嗯?”蕭經聞不解,“我……應該眼熟嗎?”
林從沚伸過手,將其中一枚翡翠翻過來,讓他看側邊的設計師鐳射簽名和編號。
半晌,蕭經聞才恍然:“這……這五年前我賣出去的。”
五年前蕭總還是蕭經理,為了成一單生意,討厭喝酒的蕭經理陪客戶喝了不知道多少杯,淋著雨在路邊吐。
最後那單生意他談成了,以10萬價格收到了一對翡翠袖扣,最終落槌31萬。
那天他遇見一個男生,給了他一把傘。
男生清俊,眼神溫柔。
蕭經聞那天喝得太多,醉得有點恍惚,但還是儘力在男生麵前站得筆直。
“想起來了?”林從沚啟動車子,看他呆滯的樣子,說,“蕭經理,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