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庚最後決定放手一搏,“既然我們都勸不動你,那就隨你去吧,大不了日後想見你了,便去道觀寺廟看看你。至於侯府的婚事……爹爹會親去跟任侯解釋。”
話裡沒提及一句那個少年,可李欣悅胸口陣陣悶痛,被壓得透不過氣來。醒來後,她第一反應不是害怕驚慌,而是蜂擁而至的羞愧,更是從四肢百骸湧來的絕望。她,已經徹底失去站在他身旁的資格了,哪怕他執著地為自己空著位置。
在日常相處中,她一點一滴地感受到他的用情至深。這份延續兩世的感情,顯然成了他內心一股執念。他們糾纏至今,結果還是一步步走向虐戀。或許,他們從一開始就該待在他們應該待的地方,而不是去奢望彆的。
她幾乎想象出,任銘浩得知消息時的憤怒、不甘。他不可能答應退婚的!
他是個很固執的人,執拗得甚至有幾分反常。他隻要認定一個人,便會不惜代價地綁在身旁,手段卻異常溫和。這樣溫柔的任銘浩常令她心軟得一塌糊塗,義無反顧地踩進他那近乎不作掩蔽的陷阱裡。光是想起這個名字,就叫她失去所有膽量。便是在街上遠遠兒碰見,她都避之不及,唯恐叫他汙了眼睛。
李欣悅既沒有出聲反駁,更沒有點頭同意,可見女兒到底還是放不下,李同庚總算覺著稍稍安心。
是以,當他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庭院中,她麵上沒有半點驚訝。或者說,她一直在等他來。
“悅悅,不管你正在想些什麼,我都不準、不會、不能應下你。如今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傷養好,等我聘請媒人上門提親。”任銘浩語氣親切溫暖,眼波流轉間卻閃爍著冰霜般肅殺凜然。
“世子消息真靈通。事已至此,縱使世子不想承認事實,對我的決定沒有任何影響。”李欣悅無暇再去管束身邊丫鬟,將自己慢慢隱在匿暗中。儘管室內燒著地暖,她依舊覺得無數寒意沿著背脊而上。
“悅悅怕是忘了,我乃是你的救命恩人。若我要你下嫁侯府,以報救命之恩,無人敢拒。悅悅還覺著,我對你真的沒有任何影響嗎?”任銘浩直直盯著房中模糊影子,看似提醒實則警告。
李欣悅先前言語中拚命淡去這點,又豈會不知?他從未攜恩威逼,目下為了留下他,不惜自毀形象當個壞人。可在這個連不小心被人瞧去赤足都要下嫁的朝代,似乎除了斷開念想,她無路可走。
“你究竟知不知貞潔對女子來說有多重要?”李欣悅詰問道。
任銘浩朝前一步,陽光灑在他臉上,映得漆黑的眸子愈發透亮:“此前,我隻將它看作禮教下的道德觀念。貞潔不僅是自愛自重的證據,更是對將來配偶的尊重。後來跟悅悅重逢,我逐漸覺得,貞潔不應是判斷女子是否潔純的唯一標準。古有娶妻娶德,納妾納色八字真言。貞潔在我看來可以很輕,輕到全然舍棄它,隻為我傾慕的姑娘能一生順遂;它也可以很重,重到可以成為我壓迫算計他人的枷鎖。”
他忽地彎腰深深作揖:“悅悅,我並不在意這些。便是我們相逢的時間往後推遲或幾年、或十幾年,便是那時你或嫁作他人婦、或與人和離,我依舊會娶你,以宗婦之禮,冠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