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假結束,林挽又恢複了白天上班,晚上寫作的日子。時間好像永遠都不夠用,恨不得將一天掰成兩天。
這段時間,陸聞澤對她的關心突然增加了許多,甚至有點過分在意。有時晚上出門,他都要問一遍她去哪,然後讓她十點之前回來,遇到事情給他打電話。
不過林挽心裡清楚,他是擔心自己晚上在外遇到危險。
可奇怪的是,安妮也開始關心她的去向,經常纏著要跟她一起出去。
林挽以為安妮是一個人孤獨,於是每天下班路上,她都會把車子停在安妮的花店門口,進去陪她聊一會。
安妮是一個很溫柔的女孩子,說話時會在意彆人的感受,缺點就是比較膽小,在花店碰到騷擾她的男人,不敢直接開罵,隻能以報警的說辭讓他安分一點。
可有些膽子大的不買賬,隔三差五地過來騷擾她,最後還是林挽報警把他強行抓走。
其實安妮的部分性格很像時堯,譬如膽小和天真好騙。尤其是某些細節,總能讓林挽憶起那位故人。
她知道從彆人身上看到逝去之人的影子很不禮貌,可她沒辦法克製自己的思想。
大概是對那個女孩最後的緬懷。
不過後來這個想法就淡了。
安妮就是安妮,是她的好朋友,而不是任何人。
雨覆經年,浮光掠影的悵惘如夢中南柯。暮色、沉重與枯寂成為夏的遺孀,被遺忘在那個短暫的秋天。
亙古的周旋裡,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
清晨的咖啡館內,顧客寥寥無幾,隻有兩個在上班的員工。
靠窗的那一桌坐了兩個男人,桌上卻沒有物品,似乎在談事情。
“沒想到,居然是你先提出的見我。”陳炙越把公文包一放,坐在了他對麵。
即使六年沒見過麵,他也能一眼認出對麵的人是誰。
陸聞澤也一樣。
無論是哪一方,都無法忘記對方曾經做過的事。
他們天生就是宿敵般的存在,充斥著恨意、羨慕和嫉妒的情緒,導致對彼此的印象深刻到不亞於重要的人。
陳炙越卻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故作無辜地問:
“見到老同學,不打個招呼?”
仿佛真的把他當成了久彆重逢的朋友。
短短兩句話,不難看出,陳炙越的性格確實變了不少。
經曆選擇後的他,獨自生長為了一片海島。
也比以前更難對付。
陸聞澤沒接他的話,開門見山:“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或者換個問法,你是什麼時候找到林挽的?”
其實陸聞澤並不想困在回憶裡。可如果不選擇重新踏入這趟渾水,他永遠也擺脫不了過往。
就如同一隻墜入深海的蝴蝶,翅膀被冷水淹沒,骸骨遍地,無法重新回到陽光下。
他必須阻止陳炙越對林挽加以傷害。
他很清楚,那個人的一舉一動會對她造成多大的創傷。
麵對如此咄咄逼人的追問,陳炙越隻是滿不在乎地一一回答:
“什麼叫做‘找上她’?我一直都知道她的位置,隻是沒有出現在她麵前而已。”
曾經幻想過無數種重逢的畫麵,之所以一拖再拖,是因為他想讓這場精心策劃的重逢變得更加有意義。
他自私、偏執、病態,想通過傷害的方式,讓她的世界支離破碎,從而離不開自己。
恨比愛更長久。
既然無法相愛,他就要讓她忘不掉他。
哪怕是以夢魘的方式的存在。
他喜歡這樣的感覺。
“因為是心甘情願地沉溺,即使死亡也無需被拯救。”
說到底,他隻是一個卑劣的芸芸眾生。做著大部分愛慕者都想過的事,隻不過很少有人真正實施而已。
“那麻煩你永遠都彆出現在她的麵前,跟六年前一樣在國外銷聲匿跡該多好。”
“不要。”他耍無賴般地吐出兩個字,眼神裹挾著輕蔑,“你說話有什麼用?你以為你憑什麼能要到我的聯係方式,還能見到我?”
因為這是陳炙越本人同意的,且聯係方式也是他主動給的。
否則,若是他不同意,陸聞澤費儘心思也無法拿到會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