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連三起了聲調:“此番鬨事,雙方各執一詞,難道衙門斷案隻偏聽一家之言嗎。”
眼見素來沉悶性子的鄧連三突然變得侃侃而談,曹大為嗅到了不對的味道。
事有蹊蹺啊。
“要想長治久安,那最簡單的辦法,便是斷其根源。”
陸遠適時開口,打斷曹大為的深思,大手一揮就是一刀切。
“將所有的賭檔、青樓這種擾亂治安、藏汙納垢的地方權停,將依附於這種場合從事非法勾當或者充為打手的地痞流氓全部抓起來,嚴懲嚴判。”
一聽這話,慢說曹大為,整個讚政廳裡幾乎所有的官吏士紳都坐不住。
賭檔青樓可是暴利,是盤剝民財最快的兩個支柱產業,關停,那不是斷了財路。
因此紛紛出麵製止。
“本官並非是獨斷專行之人,既然諸位同僚不同意,那就不做,可如何向知府衙門、臬司衙門交代,也希望諸位同僚給本官一個主意。”
陸遠環視全場,眾人無不垂首。
反倒是主簿文興盛開了口。
“我倒是覺得縣尊這個辦法很好,賭檔娼寮皆為藏汙納垢之所,一直以來都是禍亂之源,關了倒真是一了百了,從根本上除亂止暴。”
一眾士紳無不對文興盛怒目而視。
這個文興盛,素來自視甚高,簡直就是讀書讀傻了,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嗎?
“關又不願意關,那索性這樣吧,這一次哪一方鬨的事,就把哪一方主事之人,通通砍頭!”
陸遠麵若寒霜,森然道:“無論是胡馬之流,還是參與此番鬥毆案的賭檔、青樓掌櫃、打手全部抓起來,或砍頭或充軍,如何?”
“不可!”
這一下輪到曹大為不同意了。
那可都是他的自家產業,自家人,要是這麼一來,他在淳安當地的羽翼可就被一剪而空。
“關不讓關、抓不讓抓,那還談什麼!”
陸遠氣的一拍桌子:“如此知縣倒不如讓你們來坐,本官這就書信一封往知府衙門,請知府衙門治本官一個無能之過!”
好嘛,知縣掀桌子了。
曹大為臉上陰晴轉換,最後看了一眼翟年,卻見後者眼觀鼻、鼻觀心一派事不關己的德性,內心深恨。
他們倆都是淳安當地的坐地虎,若是自己栽了,翟年也樂得看笑話。
既然你不仁、那就彆怪我不義了。
一念至此,曹大為索性也擺爛起來。
“若是縣尊執意要關,下官等人自然不敢有意見。”
陸遠趕忙擺手:“非是本官所欲,而是權宜之計,再過一月便是年關,屆時巡撫衙門、布政使司衙門可是要吏治考評的,這個節骨眼上咱們淳安一直鬨個不休,在座各位和本官都要吃掛落,少開一個月門,總比丟官要強的多吧。”
“既如此,下官同意堂尊的做法。”曹大為不假思索就認了下來。
繼而是文興盛。
如此,陸遠這個知縣連帶著唯二的兩名佐二官都一致同意。
至於翟年和其餘一眾吏目,就隻能捏著鼻子認下。
餘下的當地富紳便更沒有說話的資格了。
召集他們來,也就是為了方便通知決議而已。
“散了。”
陸遠起身離開,嘴角已經控製不住的挑了起來。
沒了賭坊、娼寮、地痞流氓,這個年,淳安的老百姓能過安生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