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州軍營就設在城內,因此陸遠轉天一早清軍的時候也方便,隔著府衙一箭之地便是。
軍營設在城中並非罕見,可是和衙門口離著那麼近,這台州上下的官員是得多貪生怕死啊。
因為衙門在哪,哪裡就一定會被規劃成為城中心,官員士紳幾乎都會緊挨著衙門居住,如此富貴雲集,時間一長也就繁華起來了。
如此繁華的地段規劃出一個軍營,首先是浪費土地資源,二來,也會滋生很多擾民的情況。
明代後期這當兵的軍紀可算不上好。
走進軍營,校場點卯閱兵的石台早早搭好,梁鳳請著陸遠先行,後者此刻也不客氣,手拿軍中督司備好的花名冊便是一馬當先,梁鳳以及沈翰二人緊隨其後。
雖說清軍是點卯,陸遠也不可能真捧著花名冊挨個念名字,那要念到什麼時候去?
之前梁鳳提過台州備倭的編製,五營兵六千五百人。
也就是說一個營大概在一千三百人左右。
明嘉靖時期的軍製,五人一伍設伍長,十人一十設什長也叫小旗,五什為一隊,五隊為一哨、五哨為一營。
如此一營便是一千二百五十人。
不過營一級又添設督司和護軍,就是軍中執法隊和警衛排的意思,所以一個營滿編狀態下大概就是一千三到一千四百人。
陸遠不需要挨個點名字,隻需要每個營挨個走個過場,然後由各哨的哨官報數就行。
一個哨二百五十人,陸遠居高臨下俯瞰,夠不夠的大體上也能做到一目了然。
而報過數的哨也不能離開,就在校場內等著,這也是為了防止解散後再混入其他的營哨充數。
“開始吧。”
陸遠將花名冊打開,手邊已經備好了熱茶,如此便可以悠然自得。
梁鳳點點頭,隨後便抬起一隻手,軍中便有傳令兵打了旗語,擂鼓手操起厚重的鼓棒,咚咚敲響。
鼓響一通,軍中嘈雜聲便起,二通,歪七倒八的軍陣列了出來,三通鼓罷,才有第一個哨衛走進校場受閱。
這般集結速度,讓陸遠屬實是無法接受,看了一眼梁鳳,發現後者的臉色也很是難堪。
陸遠心中歎口氣,罷了,自己畢竟是文官不是武將,來此也隻是清軍不是整軍。
“報數吧。”
哨官轉身麵衝軍陣,喝道:“各隊報數。”
這裡不會讓當兵的去喊一二三四五六七,而是各隊的隊長自行報數。
比如本隊出陣三十人或四十人。
幾乎沒有一個隊報出五十人滿編的。
陸遠居高臨下看的很清楚,其中有一個隊明明來了三十九個人,竟然才報了二十八?
見過多報的還是頭一回見到少報的。
“嗬嗬,看來這位隊率和他手下的兵不太熟悉啊。”陸遠忍俊不禁,偏頭和身邊的沈翰說道:“沈同知,這可真是新鮮了,自己手下有多少兵隊率都記不住了嗎?”
沈翰麵色尷尬,訕笑兩聲沒有搭腔,但等陸遠轉過頭後便狠狠剜了梁鳳一眼。
都說了要好好準備,還能鬨出這種烏龍事來。
梁鳳自己也是麵紅耳赤,要不是陸遠在這裡坐著,隻怕都能下場將那個隊率打個半死。
給老子上眼藥呢?
有心想解釋兩句,可見陸遠並沒有多說什麼便又沉默。
看來陸遠還是很給自己麵子的。
就這麼一隊隊的過著數,到最後軍中督司來報。
“合計三千七百四十名兵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