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完了數,這名督司也不多說,撩開裙甲便跪在地上請罪道:“軍中逃卒過三成之數,按我大明律法,卑職身為軍中督司,負首責,當軍法處置。”
一句逃卒順手就將梁鳳的責任全轉移到自己身上。
吃空餉是主帥殺頭,若是軍中逃卒,那就是督司殺頭。
背了一手好鍋。
陸遠早就有了心理準備,要不然昨晚也不會刻意提醒梁鳳要早做準備,因此遇到這種情況早已有了預備。
沉吟著一拍桌案。
“你既知國法軍紀,那好,左右與本官拿下此人,推出轅門斬首示眾!”
就站在陸遠身後的鄧連三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見陸遠下了令,當即就是一步跨出要動手,沈翰恰在此刻站了出來。
“陸僉事,下官有句話要說。”
“哦,沈同知莫非是要袒護罪臣?”
沈翰走出來看了一眼梁鳳,隨後垂首道:“非也,隻是眼下台州倭患正緊,此誠急危亡之時,還是應當留有用之身先行殺敵,趙督司雖督軍不利,但畢竟久在軍中數十載,就這麼斬了,白白折我台州生力,下官鬥膽,請陸僉事權且許其戴罪立功,若是剿倭過程中這趙督司奮勇殺敵立了軍功,便將功折罪,若不能立功,再斬不遲。”
陸遠猶豫片刻,最後拿捏不定的說道。
“陸某乃是一介文官,不通兵事,沈同知的建議,梁將軍怎麼看?”
人情陸遠讓給了梁鳳,後者也是不傻,抱拳言道。
“軍中出了這般事,梁某已是羞慚難當,本就該全憑陸僉事做主,不過沈同知所言無錯,這位趙督司畢竟在軍中多年,素有薄望,還請僉事給其一次機會。”
說罷,梁鳳還真是夠乾脆的,一甩裙甲乾脆單膝跪了下來。
他這一跪,整個軍營便不能再有站著的了,嘩啦啦甲胄摩挲聲中,幾千號兵都跪了下來。
雙方互給了台階,這事自然是翻篇,陸遠麵子裡子也賺了充分,便快步跑過去扶起梁鳳。
“梁將軍這是做什麼,你可是陸某的上官,這、這可真是折煞陸某了。”
扶起了梁鳳,陸遠便環顧場內一眾將校,沉聲道。
“既然有梁將軍、沈同知求情,此事本官權當沒有發生過,但是並非本官寬仁,而是眼下倭寇逞凶作亂,剿倭才是首要之事,還望各位能感恤朝廷的一片仁心,自此更加奮命為國效力,若是能儘平倭寇,那時本官還可為諸位請功。”
梁鳳抱拳鄭重道:“請陸僉事放心,梁某一定竭儘全力。”
陸某便在其近前小聲言語了一句。
“陸某的頭上畢竟也壓著朝廷的差事呢,還望將軍,見諒。”
“梁某明白,必不會讓陸僉事您難做。”
“如此最好。”陸遠露出笑容,隨後便一甩官袍,轉身離開。
待到陸遠走遠,梁鳳才吐出一口氣,展顏一笑。
“沈兄,看來咱們新來的這位僉事官還是很懂人情世故的。”
沈翰嗬嗬一笑搖頭。
“事過去了就好,日後,儘力助其剿倭吧。”
“唉,權當花錢買平安了。”
梁鳳一拍大腿,而後便喝道。
“都他娘還待在這乾什麼,還不嫌丟人嗎,各哨全部帶回,明天開始都給老子練起來。”
幾千號人頓時一哄而散,那速度可比之前集合的時候快多了。
這讓沈翰不禁搖頭。
指望這麼一群散兵遊勇,能剿倭嗎?
(昨日的欠章明天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