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鏜見陸遠癡迷於觀畫,便又問了一次。
“你打算怎麼趕走孫世祐。”
陸遠便笑了笑:“現在不需要咱們啊。”
“怎麼說?”
“他不是去了萬芳園嗎?”
萬鏜一時間有些沒明白:“他去了萬芳園?他去萬芳園做什麼?”
“剛才文淵閣裡議事,孫世祐不是提到了萬芳園嗎。”
陸遠請著萬鏜落座,一邊倒茶一邊說道:“估計是看從咱們這弄不出銀子來,想打萬芳園的主意了。”
“你倒是敏銳。”萬鏜接過茶,吹著茶霧也不著急了:“說說看,他查萬芳園會不會影響到咱們。”
陸遠便笑了:“他有本事活著出南京再說吧,查萬芳園就會順藤摸瓜的查到不夜城,當孫世祐發現在萬芳園這座銀山的後麵還有一座大金山的時候,您說他該多激動。”
“不夜城現在是很多很多人的命根子,他想把這座金山挖出來搬去北京,這叫自尋死路。”
萬鏜哈哈一笑,於是徹底放下心來品茗。
“倭寇現在越來越猖獗了,前段時間還攻陷了漳州,賊勢浩大啊。”
“誰不說來著,甚至還能潛進咱們南京,刺殺下官。”
陸遠喝著茶感慨:“現在想想下官還是心有餘悸,倭患鬨的如此凶,誰能保證不再出什麼意外。”
“不過讓孫世祐死在這,對咱們也是一個大麻煩。”萬鏜想了想又覺得有些不放心,於是將茶碗放下,皺眉道:“趕走他就好了,莫害性命吧。”
除掉孫世祐的麻煩太大,萬鏜顯然不想往身上沾腥。
“那倒也不難。”
陸遠說道:“聽說孫世祐有兩個兒子。”
“沒錯,今年還參加了科舉,但是沒有得中,寒窗苦讀,等著三年後再考一次。”
萬鏜看了一眼陸遠:“怎麼,你打算從他這兩個兒子身上做文章?”
“孫世祐想讓他兩個兒子考功名,要不了多久一定會派人把倆兒子接來南京,南京有翰林院,而且鄭曉又是吏部尚書,能給他倆兒子從翰林院內找大儒名士教導。
隻要來了南京,不就有機會了?”
陸遠輕描淡寫的說道:“金陵城紅粉地,消去多少英雄氣,讓他倆兒子萬芳園、不夜城裡轉一圈,那就什麼都沒了,萬一再和彆人爭風吃醋、好勇鬥狠鬨出點什麼風波來,他這個應天巡撫,還乾個屁啊。”
“這事老夫會安排人來辦。”
萬鏜頷首:“應天巡撫乃是江南第一要職,這個位置,隻能讓自己人來做,說來伯興伱有沒有興趣,若是有的話,等趕走孫世祐,老夫幾人可以號召士林,合詞上疏朝廷舉薦你。”
“戶部左侍郎下官已經知足了。”
陸遠笑了笑:“沒有張閣老和各位上司的栽培,也沒有下官的今天,可不敢再得隴望蜀,對了,下官有個請求。”
“但說無妨。”
“下官的隨官胡宗憲,下官打算舉薦他去任廣州知府,可是您也知道,王部堂已經去了北京,現在吏部換了鄭曉來,下官擔心舉薦不被通過。”
萬鏜便言道:“這一點你放心,老夫會去找鄭部堂說,一個知府罷了,這個麵子,他總是要給的。”
“那就有勞萬部堂了。”陸遠拱手道:“下官打算去一趟杭州。”
“去杭州?”
“對。”
“公事還是私事?”
“私事的話,就怕張部堂不給批假,還是公事吧,找個借口去一趟,十來天差不多了。”
萬鏜關切了一句:“務必注意安全,朱紈可是浙江巡撫。”
“這倒不怕,下官有分寸。”
陸遠告辭離開,大步走出禮部衙門,抬頭望著藍天白雲,笑了。
自己在陰謀算計中打滾了好幾年。
終於,要掀開新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