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外,隻有尹侯一人,雖有吃驚動容,但卻不曾上前,而是快步繞過季晏安,來到季老夫人身邊。
“快,扶老夫人去偏房歇息。”
他急言催促著婢女,伸到一半的手又收回。
豫王抬眸一眼,待婢女們接過季老夫人,又匆忙衝向季晏安。
而尹侯,雖有跟他一起過去,但卻也隻是旁觀。
“咳……公爺……”衣領突然被揪緊,害得那太醫一時喘不過氣來。
抬手攀上季晏安的手腕,麵對發狂的季晏安而言,他的力氣根本不夠看。
好在豫王來得及時,將人控製住,不然這太醫今天就交代在這了。
而隨著季晏安的手被豫王掰開,他撲通跌落到地上,止不住地咳嗽喘氣。
季晏安卻還凶神惡煞地緊盯著他。
待緩過來後,太醫再次跪好拜下,“公爺,您中的真的是南信葉,若隻是南葉,您不至於此的。”
這話得到在一旁冷眼瞧著的尹侯點頭肯定。
從他的觀察而言,此刻的季晏安癡狂,一句話,一個眼神,都有可能讓他暴躁。
而這話也猶如晴天霹靂般,震得季晏安頭腦一片空白,上全然忽視掉太醫的下一句。
“微臣已命人去請院首,或有解毒之法。”他聲線顫抖。
出去一邊的尹侯,再沒人有空聽他的話。
季晏安整個人也如同浮萍無所依,腳下一軟,若不是豫王扶著,他隻怕已經倒地。
他不敢相信,眼珠在眶中掃動,找不到著陸點,先前的一切打算在這一刻化為泡影。
明明那日的箭沒有射中自己,可為何還是中了毒。
此毒,毒性之強,稍有不慎便會喪命,那阿零又該如何。
越想腦子越痛,鑽心徹骨向他襲來。
忽然!
視線落在豫王身上,“舅父,接下來的話,請您務必謹記。”他懇求而望,手撐頭靠著。
他的話令豫王心生憂慮,但此刻,麵對他的要求,自當是要答應的。
於是垂眸點頭,見此,季晏安先是閉目凝神,而後才繼續開口。
“與尹家的親事作罷,為表季家歉意,嘉慶居私庫內的一應財寶珍玩儘數交贈尹七娘子。”說時收回手,指尖緊摳另一手的腕間。
他在極力維持著清醒,到了這時,尹侯才有一絲動容,緩緩走近幾步。
而他話剛一出口,心中就漸漸起了執念,頭昏腦漲的,思緒也開始不由自己控製,“不……”
他當即晃腦,將不該有的心思清除出腦。
一個深呼吸,甩掉豫王欲將自己的手指掰開的手,再次開口。
“慎王與薑家女私通,意圖謀逆,代郡王世子出逃,已被我了結,此毒是我誤食所中。”他匆忙說著,根本沒有停歇。
唯恐下一秒自己會失控,又看向符笙,“另有一波刺客,意在尹七娘子,尚不知是何人所派。
若舅父不得空閒,便將人交給尹侯爺吧。
還有,去禦靈山尋祝仙師。”
又是一瞬間的怒目,“馬車太慢,符笙,速將溫太醫送去侯府,再將我床頭匣子裡的鑰匙一並送去。”
“公爺!那可是庫房鑰匙,您怎麼能……”符笙著急出言提醒。
得來的卻是季晏安的怒瞪。
“讓你去你就去。”
沒有辦法,他隻能領命離開,“是。”
……
望著符笙離開,他慢慢直身,輕拍豫王手背,投以淺笑,不再借助豫王攙扶,走向旁觀者尹侯。
深深一拜,“宴安無福,唯願侯爺闔家美滿,諸事順遂,長樂無極。”
說罷,緊繃的心神一鬆,再起身時,儼然一副凶狠模樣。
他這般反複模樣,看得尹侯一愣,方才還和自己沉穩說話的人,一轉眼就成了這副模樣。
他終是不忍心這種時候還要怪罪他,伸手想要去扶他,手被季晏安一把抓住。
“將軍,院首還未來,說不定是有可解之法的。”他試圖寬慰。
而他的寬慰,對於現在的季晏安來說無疑是刺向他的刀子。
刀刀直戳人之心肺。
任何話於他而言,都是在提醒他,他終將與前世一般,無緣與阿零共結連理。
胡思亂想的他再也忍不住,抓著尹侯的手就往身前一拉,衝他怒言。
“侯爺,尹家滿門三百六十七人,若我歸來,阿零已為人妻,我便屠你滿門!!!”
瞧著眼前滿目啊不可置信的尹侯,他當他是看低自己,猛然伸手而去,掐住尹侯脖子。
口中還念念有詞“你不信,竟然敢不信我,阿零是我的,誰也彆想搶走。”
紅了眼的季晏安,哪還管眼前的人是誰,手上用勁,掐得尹侯漲紅了臉,連氣都無法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