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阿零你就算一輩子在家又如何,上頭有兄長們頂著,還怕養不起嗎?
再者我們武文侯府可也不比他沐國公府差,”
見他一麵說著,一麵整理著自己的衣擺。
待話說完,他也已經整理好,誠意滿滿的眸子投向自己。
尹零露忍了又忍,笑得牽強,傾身將被他掀起的被角蓋到他身上,默默點著頭。
奈何眼前人根本就看不懂她笑裡的含義,“不用,阿兄不冷,你蓋就好。”甚至還趕忙推拒。
尹零露的動作卻不停,聲音更是甜美,“阿兄,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
“哎呦!明白就好了,還可是什麼啊。”尹川賦聽不得她再說什麼可是。
那話一出來,就和她說非要嫁出去並無二致。
情緒激動,扶她坐回去,再次開口:“父親母親要退親,也是為著你好。
你細想,他堂堂沐國公,又是個將軍,可是連帶你郊遊一趟,都不能護你周全。
弄得哪哪都是傷,這叫我們怎麼敢放心把你交到他手上。”
他說個不停,再次把她的話堵住,令她也想和他解釋一遍,“阿兄……”
“你莫開口,你聽我說。”尹川賦也是夠意思,直接讓她閉嘴,那焦慮感溢於言表。
望著尹零露的眼神也更加堅定。
“阿兄知道,咱們阿零情竇初開,自然是不願意輕易作罷。
但婚嫁大事豈非兒戲,自是要慎重擇選的。”他語重心長,隻為勸慰她。
自覺已經說得十分委婉,想著如他小妹這般乖巧懂事的娘子,定然是能明白自己的心意的。
隻是他卻不知,尹零露那張純真無邪的麵龐下,藏著滿滿的怨火。
怨行至此等境地,他還要火上澆油,惹自己不痛快。
怨他明明隻是為著一己私欲,就要操縱她的人生。
她垂頭不語,抬手捂住雙耳,額頭靠在膝蓋上,借此逃避。
“阿兄彆說了,你根本就什麼都不懂。”語帶哭腔,言罷低聲哽咽。
她突然的情緒,令尹川賦一瞬間慌神,探身而去,伸出手想要抱她哄哄,可是剛觸碰到就被她打落。
手就這麼虛虛環繞在她身側。
“阿零你彆哭啊,阿零對不起,都是阿兄的不對。”他立馬認錯,語氣焦急。
可尹零露越哭聲音越大,抬頭對上尹川賦悔恨憂心的眸子,更加生氣。
堆積許久的情緒在此刻爆發,她埋怨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要來勸我,從來你都要爭,爭我清晨喚誰阿兄,爭我出府和誰共乘。
現在!你還要爭,你要把我鎖在家裡一輩子你才舒服嗎?”
豆大的淚珠打落在被子上,細小的水珠濺到因被自己震住,而垂落在被的手上。
見他倉惶茫然,想開口,又住了口。
她腦中混亂一片,情至深處,愈發歇斯底裡。
“他隻是想娶我,我願意嫁,為什麼要退親,我也很想知道。”
……
“我說了我的傷都是我自己弄的。為什麼你還要和阿父阿母一樣,都怪在他頭上。”
……
隱去的那些事實,無人知曉,而她也不可能說出來。
憤然下床,將人拉起往門外推。
“你走,我不想見到你。”
“阿零,阿兄知道錯了,你彆惱我。”
他一麵認錯,一麵順著她往門口走去。
扭頭一眼瞥見她並未穿鞋的腳,又回身將人抱回床上。
“你乾什麼!”尹零露驚呼。
突然的騰空迫使她趕緊攬住尹川賦的脖頸。
“地上涼,先回床上,阿兄自己走。”尹川賦怯懦懦說著。
心中滿是餘悸。
待將她放回床上,為她掖好被子,才轉身離開。
行至簾幔處,回眸不舍地望向她,眼角閃著點點光亮,彆過頭抬手抹去。
本還處於憤怒中的尹零露被他這一下,被整得再次不安。
反思自己剛剛的話是不是說的太重了,可是明明又沒說什麼狠話,隻是語氣凶了點。
望著人影離去,門被關上,她更是睡意全無。
許久的時間,她都不曾動彈,眼睛直勾勾盯著門口處,胡思亂想著。
又想及如果那時自己沒有削那個蘋果,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想著想著,又覺自己真的是對不起尹川賦,他隻是太過寵愛疼惜自己。
他與阿父阿母的話,在他們看來,自然都是為著自己好的。
不禁生起懊悔,後悔剛才不該那樣對他。
又想及此刻的季晏安該是如何痛苦難耐,再次下床來到窗邊,撐窗探望,圓月當空。
透過樹梢傾撒而下的月光,是那樣祥和安靜,更為枝頭朵朵繁花鍍上一層銀輝。
短暫撫平著她的焦慮。
……
時間飛快流逝,轉眼就到了次日清晨,一日之間變故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