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完腰後,謝卿琬預備轉身過來,謝玦見狀,亦上前幫忙扶了一下。
這一下,距離就拉近了許多,她身上的香味,便那麼毫無預兆地竄入他的鼻腔。
隻是,不再是從前熟悉的清甜梨香,而是一種全然陌生的,有些刺鼻的氣味。
謝玦蹙了蹙眉,待她轉身過來,問道:“琬琬,你是不是從哪裡沾了些奇怪的氣味?”
這氣味,幾乎在吸入的第一瞬間,就引起了謝玦的反感。
謝卿琬愣了愣,半晌才想起來,皇兄說的奇怪氣味來源於哪裡。
她恍然大悟地從衣袖中掏出一個香囊,對他道:“皇兄說的是這個麼,這是來的路上溫小姐送的,說是有助眠安神的效果。”
在謝卿琬掏出香囊的一刹那,謝玦就感受到那股難聞的氣味變得更濃了,他深深地皺起了眉:“氣味若太濃,恐怕起不了安神的效果,不如讓顧應昭先幫你看看,彆馬上留在身邊。”
謝卿琬覺著他說的有道理,就將香囊交給了顧應昭查看。
顧應昭將香囊放在鼻端輕嗅,又拆開藥包檢查了一下香料,方凝神道:“香料確實是助眠的,也都是珍貴的藥材,隻是有一點,過之猶不及,若是長時間佩戴,恐怕會有成癮的隱患,一日不帶,反而會有反效果,在夢境中越發興奮,這樣人雖是入睡了,精神卻還處於高度亢奮的狀態,累夢相連不絕息,恐怕醒來後會更累。”
“不過這種香料本就難得,送禮之人也未必清楚,我也是曾看過家門傳下來的珍貴孤本,才知曉這件事,若是偶爾帶帶,倒是不錯。”
此話一出,謝玦的臉色當即就沉了下來:“既是如此,那這香囊還是取下來為妙,想安神助眠,總有更溫和的方子,用不到這種。”
他轉頭看向謝卿琬:“琬琬,你說呢?”
顧應昭這麼一說,謝卿琬心中也有些慌亂,她當時隨手收下香囊,也沒想這麼多,因為中途無法回宮,便隨身帶上了。
若她隻是尋常人,顧應昭的這番話她也不會怎麼特彆上心,但他口中說的那些,偏偏與她如今麵對的情境對上了。
成癮,亢奮?要是她隻是自己帶帶還好,但如果因此順帶影響到了皇兄,那她豈不是害苦了自己。
謝卿琬腦補一下可能的後果,臉色一下子就白了白。
想到這裡,她連忙附和道:“皇兄說的是。”
謝玦見她如此,緊皺的眉也舒緩了下來,他看了她一眼:“那我就先將這香囊處理了。”
看她沒有反對的意思,謝玦伸手欲將香囊拿過來,但想到什麼,伸到一半,他又將手收了回去。
他淡淡道:“顧應昭,你將香囊拿著。”
顧應昭隻好拿了起來。
過了會後,宮人也拿來了炭盆,炭火在鐵盆中燒的通紅,顧應昭將香囊投了進去,繡著精致花紋,係著彩色穗繩的香囊,立馬被燃起來,被火焰吞噬。
嫋嫋青煙四起
,謝玦親自看過,確認這東西被銷毀了,才叫宮人拿出去繼續燒。
他收回思緒,看向一旁呆立著的謝卿琬,用指尖在茶盞蓋上輕點,不著痕跡地道:“你先前慣用的熏香就很好,無需刻意更換。”
謝卿琬一怔,皇兄說的是她先前用的梨香麼,可是,皇兄不是很不喜那種香味嗎,他之前委婉在她麵前提起過,自那以後,她就沒再用過了。
隻有從前的衣物,還餘著淡淡一點。
她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他的神色,試探性問道:“皇兄,你不是不喜歡那種香味嗎?”
謝玦手指微動,碰到杯蓋,與杯身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他的眉心略抬,看著她:“我何時說過不喜歡了?”
謝卿琬一下被問住了,她仔細一想,好像皇兄的確沒有直接表達過這層意思。
但,稍有點領悟能力的人都會那樣覺得啊,畢竟他可是皺著眉,神色不好看地提起她的熏香。
謝玦似乎覺得自己的言語有些不妥,他的手離開茶盞,擱在了案麵上,沉凝著眉目解釋:“我的意思是,你喜歡什麼,就用什麼,無需顧忌任何人與事,我不會不喜你喜歡的任何東西。”
謝卿琬看向皇兄的眼睛,他的眼睛此時也在看著她,墨色深沉,卻蘊含著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很認真,不像是隨口的解釋,更像是一句保證。
謝卿琬的聲音不自覺地就低了下來,輕輕地“嗯”了一聲。
旋而,她又抬起頭,對著謝玦,怯怯地問道:“那若是我喜歡的男子呢,皇兄也會喜歡嗎?”
不管是為了更好的幫到皇兄,還是為了遠離權力的漩渦中心,不讓自己成為皇兄的軟肋,她似乎都要抓緊時間,找一個強有力的夫婿。
她如今唯一擔心的便是,以皇兄的眼光,和他對她的偏心,怕是世上誰來了,都入不了他的眼,若是兩人將來相處不睦,這該如何是好呢。
大概也隻有衛衢那種,皇兄多年的故交,他才會稍微和悅些。
到頭來,謝卿琬不得不承認,衛衢仍是最好的人選。
說完話後,謝卿琬便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以至於都沒有注意到,空氣中不自覺冷凝下來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