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37(1 / 2)

為病弱皇兄進補 小小椰 12776 字 10個月前

謝卿琬披著濕發出來的時候,沒有想到,會遇見坐在外間的皇兄。

她愣了愣神,在原地停下腳步,說話都有些結巴:“皇兄……你這麼早就回來了?”

明明先前聽他的口風,至少還得一個時辰往後。

謝玦轉過身來,看著她,薄唇輕張:“事情解決得快,便提前回來了。”

謝卿琬一下子就想起,謝玦說的那件事,大抵就是元公子的那枚玉扣之事,不由得忐忑問道:“皇兄,這玉扣的主人,當真是前朝之人嗎?”

“他們既然都能深入行宮,豈不是說明,我們如今的情況很危險?”

謝玦盯著她看了一會兒L,沒有馬上答話,而是拉著她的手腕,往身側一帶:“坐。”

謝卿琬從善如流地坐了下來,仰著臉,有些懵懂地問他:“皇兄,你怎麼不說話,難道情勢真的很危急?”

“不是。”這次謝玦很快回應了他,他的神色有些莫名,“經過徹查,你見到的那個人應該隻是特例,行宮現下基本還算安全。”

“那便好。”謝卿琬鬆了一口氣,“我真怕皇兄因此有危險。”

謝玦眸中的波光輕晃,他凝視著謝卿琬,不知想起了什麼,忽道:“琬琬,我記得你先前對那位元公子印象不錯,相談甚歡,那,在你心中,他位置如何?”

謝卿琬驚訝地睜大了眼,沒想到皇兄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她躊躇片刻,斟酌道:“我……我與他並不熟識,隻是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欠了他一些恩情,之前才想著去還,隻是現在,事關重大,我不可能再為了他而將這麼大的事隱瞞於皇兄,所以……”

謝玦微微一笑:“所以,在你的心中,他的地位理當是遠不及我吧。”

謝卿琬使勁搖頭:“皇兄,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你們一人是能拿來這麼對比的麼,你是我的哥哥,是從小護我長大之人,我們之間的關係,豈是其他人可以比較?”

“再怎麼說,元公子對於我來說,不過是個尋常故交罷了。”

邊說著話,她邊用真誠熱切的目光看著謝玦,試圖讓他相信自己話語中的真實性。

“哥哥……”謝玦嘴裡輕輕念叨這兩個字,神情忽然有些飄忽,似乎是在想一些很遠的事。

片刻後,他回過神,笑了笑:“可是琬琬,我到底不是你的血親兄長。”

謝卿琬愣住了,一瞬後,她慌起神來:“皇兄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你不想再當我的皇兄了?”

話說著說著,突然有一種委屈湧上心頭。

自方才以來,皇兄對她說的話一直很奇怪,她半晌都不能領悟其意,隻能費勁地猜著他的心思。

可如今聽他話裡話外的意思……

謝卿琬委屈道:“皇兄莫不是嫌我平時煩你太多,我知道,我一直很麻煩周邊的人,尤其是皇兄,但這些,我都可以儘力去改……”

眼看著謝卿琬理解偏差了意思,

就要掉小金豆豆了,謝玦趕緊道:“我沒有你說的這些意思。”

他的神情溫和了許多,隻是眼眸依舊深黑莫測,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目光順著她的發頂,一直落到了她的睫毛,鼻尖,唇瓣上,瞳仁中沉澱著暗光。

“我隻是不由自主心生感慨,你我一人生來無血緣,亦無其他交彙,卻能在冥冥之中聯係在一起,有了如今的你我。”

謝玦說這句話時,嗓音很慢很沉穩,“命運的奇妙之處,大抵如此。”

便是仇讎之人,也能成為至親。

……

兩人之間氣氛微妙的談話,在不自覺間落幕,正如它毫無預兆的開始一般。

謝卿琬莫名覺得,經過這一番有些雲裡霧裡的交談,皇兄周身的氣息像是沉定下來了不少。

他讓她坐在他的身前,他拿著絹帕為她一點一點擰乾頭發,擦拭掉所有的水汽,他的動作溫柔細致,一點都不像是養尊處優的皇太子。

這點,謝卿琬是很佩服的,如果沒有宮人幫忙,她自己擦拭自己的頭發,都很容易中途失了耐心,最後乾脆什麼也不管,就那麼頂著濕發入睡。

而本該是日理萬機的皇兄,卻一點也不嫌這種活計枯燥,乏味,反而極儘耐心,似乎這是什麼無比重要的事一般。

在擦乾頭發的間隙裡,謝卿琬忍不住調笑道:“皇兄這般好的手法,頭發一點都不會被扯得疼,也不知道將來是有哪個姑娘,在餘生中有這樣的福氣。”

她本是隨口說說,活躍活躍氣氛,要不然兩人都安靜地坐在這裡,多少有些沉悶。

“大概隻有琬琬才有這樣的福氣。”謝玦話語清淡,邊繼續著手上的動作,邊說道。

謝卿琬有些驚訝地微側回臉,但因頭發被牽扯著,她不能完全轉過去看謝玦的神情,隻是訝道:“皇兄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難道皇兄不打算娶親?”

自古以來,皇室男子還真沒有如此先例。

謝玦的手微頓,很快又如常動作,語調也是平平常常的,仿佛在敘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我身子如此,時而發病,何必娶親,禍害人家姑娘。”

“倒不如獨自一人,也算清淨。”

謝卿琬下意識反駁道:“皇兄怎能這樣說自己,你的身子明明已經有所好轉了。隻要你再接再厲,繼續治療,康複隻是遲早的事情。”

謝玦輕輕一笑,悠悠道:“那也還是算了。”

謝卿琬不解道:“為何算了?這怎麼能算。”

她這般費力想要治好皇兄,不就是想要讓他過上正常人的生活麼,無論是娶妻生子也好,還是旁的也罷,她隻願他能從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而不被身體的條件所約束。

一個驕傲的靈魂,不該被困在虛弱的身體裡麵,寸步難行。

可皇兄如今怎麼能先放棄了呢,謝卿琬不由得急了,莫非常年的病痛,已經讓他失去了所有對人世間樂趣的追求?

謝卿琬不禁被自己的這個想

法嚇了一大跳。

情急之下,她抓起皇兄的衣袖,輕輕來回扯著:“皇兄,我們不能就這樣算了呀,要振作。”

謝玦看著她的這副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琬琬,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看著她,很緩慢,很清晰地說道:“管你一個就夠了,我每日政事頗多,怕還真分不出多餘的心思,再去管其他人。”

謝卿琬很少見到皇兄這般開懷般地笑出聲,是真真切切的笑,笑進了眼裡,肺腑裡,每一句話裡。

連鴉青的長睫都帶著暖融融的笑意,輕輕顫動。

更要命的是,皇兄說這句話的時候,分明沒有任何曖昧的意思,但聽在謝卿琬耳裡,卻總……有點變了味。

她的臉蛋騰的一下就燒紅起來,幸好她及時轉過了頭,沒叫謝玦察覺。

先前,哪怕是夜裡,為皇兄治病的時候,她的臉都沒有如此紅過。

謝卿琬呢喃著,用比蚊蠅還細弱的聲音,從嗓子眼裡擠出來一句話:“可是妹妹怎能與妻子一樣……”她的話聲漸弱,說到最後,連她自己都聽不清聲音了,皇兄應也沒有聽到。

也幸好沒有聽到,不然,要是他再說些什麼,她怕是要真的沒法答話了。

謝卿琬乾脆低下了頭,像鴕鳥似的把自己縮起來了。

……

謝卿琬離去後,謝玦唇角微勾的弧度消散了下去,臉上的笑意也徹底淡了。

他望著她離去的方向,看了許久,才緩緩轉頭回來。

寬大的黑檀木案上,潔白的宣紙被鋪陳開來,謝玦持筆點墨,屏氣凝神,端正在紙上一筆一劃寫道——宮中仆役數千人,已著金吾衛一一細查,有疑跡者著大理寺並刑部稽查,交由有司會審。

“至於宮中高位妃嬪,多侍奉父皇多年,忠良可鑒,不必特地再查之。”

提筆落架,謝玦微垂眸子,望著紙麵上未乾的墨跡,眸中光影浮沉。

半晌後,墨跡徹底乾透,他輕敲案麵,叫來周揚:“封好,送去紫極殿。”

紫極殿乃帝王之寢居,周揚略有些訝異,但還是很快接過紙張,封入折子,留好印鑒,又問道:“殿下可還有其餘一並要交代的?”

謝玦長睫輕動,他垂下眼睫,看著自己拇指上轉動的玉扳指,兩圈過後,他漠冷道:“沒了。”

……

自從那日心中再次生起強烈的想要治好皇兄的迫切心情之後,謝卿琬幾乎是數著日子估摸皇兄熱毒發作的期限。

一連五日過後,顧應昭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傳來,謝卿琬有些坐不住了,趁著一次機會,專門跑去了顧應昭工作的地方。

顧應昭沒想到謝卿琬會主動過來,連忙將今日京中剛送來的新鮮藥材堆到一邊,先顧著招呼她:“公主,您怎麼來了?”

他神色忽然一凜:“難道是殿下那邊,有了什麼新的情況?”

謝卿琬擺擺手:“不是不是,我隻是想著,你好久都沒有給我傳消息了,擔心有

什麼異常,專門來問問。”

顧應昭鬆了口氣:“那就好,我這些日子診殿下的脈象,如大江平流,很是穩健正常,應當是進入治療熱毒的第一個療程了。”

謝卿琬問:“和先前有什麼不同麼?”

顧應昭思索片刻,答道:“倒也沒有什麼大的不同,隻是……”

“隻是什麼?”她接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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